第34章 除夕

“歌都放完了, 不走嗎?”

“啊,走。”阮芋回過神,手指攥了攥桌上筆記本,嘩的一下從座位上站起來。

人繞到椅背後, 她忽然問:“剛才話筒關了沒?”

蕭樾也站起來, 低緩的嗓音混雜一絲笑意:“沒關的話, 我們現在說話的聲音已經傳遍全校。”

阮芋這才想起她前不久確實做過關話筒的動作。

腦子像被一層溫和又濃密的雲霧裹住了,轉速緩慢,思緒也很不連貫。

以至於背著書包往門口走的時候,好像聽見蕭樾問她“要不要一起吃飯”, 她回過頭, 見他神情散漫站在身後,單手松松握著書包肩帶, 不像說過話的樣子,於是懷疑是不是自己幻聽, 就這麽直愣愣地走出了播音室。

門外依舊守著許多人,吵吵嚷嚷好似菜市場。

站長告訴阮芋,剛才關老師來過了,誇他們采訪內容寫的好, 廣播效果也很棒,她從教師宿舍走過來,一路上碰到不少站在原地認真聽廣播的同學, 還有人一邊聽一邊捧著筆記本做摘抄呢。

通道兩側這時又湧過來許多人。

阮芋的手臂不知被誰挽住, 走神間,身子已經被對方拉出去好幾米遠。

原本跟在她身後走出來的蕭樾, 此時也被人潮裹挾著, 往與她相反的另一邊去了。

拽走阮芋的人是趙萱柔學姐。

她滿臉寫著八卦, 狐狸似的微眯著眼睛對阮芋說:

“別人聽不聽得出來我不知道,但我聽得挺帶勁,你們之間肯定有貓膩。”

沒等阮芋答復,她又壓低聲音:

“蕭樾是你男朋友嗎?”

阮芋杏眸微微放大:“沒有的事……我們就是普通同學,之前就認識,所以聊起來比較放松。”

趙萱柔:“有件事情一直沒來得及和你說。上周我不是給你發消息說站長讓我來采訪蕭樾嗎?結果你猜怎麽著,站長他先通知了我們再通知受訪者,結果被人家一口回絕了。”

阮芋:“啊?”

趙萱柔:“你猜他怎麽說的?他說就是因為采訪他的是你他才同意來的,如果要換采訪員,那就把他一起換了。”

其實趙萱柔話只說了一半。

除了上面那番話,蕭樾還問站長,新的采訪員來競賽班做過調研嗎?采訪稿是她寫的嗎?如果她什麽都不做,只享受別人的服務,最後出現在話筒前出個風頭,那這樣的臨時頂替行為,他不能接受。

阮芋尷尬地扯了扯唇角,真不知道該怎麽解釋了。

趙萱柔看出她為難,也沒有非要逼問出一個結果。

“一起吃飯吧?”趙萱柔邊拉著阮芋,邊招呼廣播站的其他夥伴,“今天人多,正好聚個餐。”

聽見這話,阮芋驀地想起剛才在播音室裏,低低飄過耳畔的那句“要不要一起吃飯”。

身邊聚過來的人越發多了,阮芋被拉著、推著往東側樓道口的方向走。

她忍不住回頭望了眼身後。

圍在蕭樾身邊的更是人山人海。勞動和國慶也來了,他肯定是要跟他們去吃飯的。

他側對著她這邊,身形輪廓挺拔又流暢,像高山峻崖颯踏不羈。他正垂眼和兄弟們說話,想必沒心思顧到她這邊。

阮芋轉身隨同事們走下樓道。

一邊下樓梯,她一邊後知後覺地想——

剛才就應該問清楚他有沒有說那句話。

她似乎,還挺想和他一起吃飯的。

怎麽說也搭档合作了一档節目,並肩忙活了一周多,節目一結束就這樣分開,總感覺有點……

不明不白。

-

期中考後悠閑的日子只持續了不到一個月。

今年春節早,秋學期相應的也短,學生們似乎剛從期中考的打擊中養肥膽子,轉頭就被期末考威脅得瑟瑟發抖。

自從和蕭樾在廣播站播音室門口不明不白地“分手”,此後一整個月,阮芋見到他的次數加起來不超過五次。

一中的傳統雖然是競賽高考兩手抓,競賽生也要按部就班完成日常學習任務,但是這個規定對已經入選省隊的競賽生有所放寬。

備戰國賽階段,省隊選手們可以一天只上半天課,可以不交作業,晚自習時間更可以隨心所欲地安排。但是單元考和大考不能落下,如果考出來的成績下滑太多,自由安排學習時間的權利就會被收回。

阮芋瞧蕭樾安排的確實很自由。

直到期末考前,她每次經過9班,十有八|九他座位都是空的。

期末考成績也顯示出來,他這段時間就是沒有好好讀書。

排名從年級第一掉到了年級第八。

掉了七名。

真可怕,退步幅度是他原來位次的整整七倍。

講評日早晨,也就是出成績的時候,阮芋倒是見到他了。

大課間時間,近百名學生聚集在二樓走廊,等待百名榜張貼上去。

阮芋是熱情圍觀群眾之一,而蕭樾則是翹了兩節課才來上學,碰巧路過此處的不法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