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撒嬌

“蕭樾呢?”

勞動實在跑不動,找理由停下來喘口氣,“呼,我們歇會兒,找找他在哪,萬一他迷路了……”

“咱倆被拐了他都不可能迷路。”國慶嘲諷完,伸長脖子左顧右盼,很快找到那道熟悉身影,“他怎麽跑觀眾席去了。”

“能為什麽,跑累了唄。咱倆也過去歇會兒吧。”

沒走多遠,國慶驀地拉住他:

“等等,你看蕭樾身邊是不是坐了個人?”

就著昏昧的光線,勞動用力眨眼,幾番確認後點頭:

“好像真的有人!”

“而且是女生!”國慶激動得直哆嗦,“還有點眼熟……”

蕭樾在男生堆裏出了名的潔身自好,從沒見他主動和異性說話,對於那些找上門來的,他也避之唯恐不及,腦子裏除了學習、競賽,就是踢球,整個人像塊冰晶一樣幹凈純粹,卻也散著凜凜寒意,叫人不易親近。

印象中唯一和他有牽扯的女生,就是那個愛取笑人的w省姑娘阮芋。

然而這牽扯並非正向。蕭樾覺得阮芋克他,見到她都要繞道走……

繞個屁道。

國慶認出來了。蕭樾身邊的女生,可不就是傳說中克他的阮同學。

這種行為叫什麽來著——

哦,飛蛾撲火!

……

觀眾席上。

蕭樾低低的嗓音還在耳邊回蕩,阮芋仿佛被定住,杏眸睜大,費解地回溯一遍他的話——

非要我把身上這件脫了……

脫、脫什麽?

她受驚地向後竄了下,手指不自覺蜷起。

阮芋在老家見過不少流裏流氣的男生。他們對她吹口哨,甚至當街攔人,阮芋內心毫無波動,反手就能把書包摜他們臉上。

可現在的她卻被蕭樾一句不太正經的話嚇到。

或許因為他長得太正,眉宇間盡是英氣,或許因為他語氣也坦坦蕩蕩,毫無狎昵,突如其來的反差叫她沒有防備,這才犯了迷糊,被他戲弄到。

直到這時,阮芋才注意到蕭樾的後半句話。

把他的衣服還他?

這兒哪有他的衣服……

她垂眼。

……

該不會是她手上這件吧!

……

那她屁股下面這個雙肩包,該不會也是……

蕭樾饒有興致地看著阮芋像彈簧一樣從他書包上彈起。

她用力抿唇,不信邪。她是照著喬羽真的包找的,那個包明明就在旁邊。

換了個角度,阮芋才看見那個粉色書包側邊拉鏈上掛著一只小熊玩偶。

而喬羽真包上並沒有玩偶。

破案了。

阮芋張口想解釋,轉念又覺得太蠢。

多大點事,她向來能屈能伸,不至於把路走窄:“對不起嘛,我不知道那是你的包,還有衣服,現在都還你。”

蕭樾無言,接過她遞來的校服。那衣服似乎很燙手,女孩收回胳膊的動作快得只剩殘影。

又見她彎腰拎起台階上的書包,幅度誇張地拍打,幫他撣走肉眼不可見的灰。

氣氛過於吊詭,為了緩解尷尬,阮芋嘀嘀咕咕誇起了他的包:

“你這包不錯,布料厚實牢固,有韌勁,顏色也好看,烏漆嘛黑的,一看就超級扛臟。”

“我謝謝你。”嘴上稱謝,他臉上可看不出半分良善,沉黑目光落向書包,聲色散慢,“還打算還我嗎?”

說得好像她貪圖他的破包似的。

阮芋確實拍了太久,訕訕把包還他。

回去就要洗澡,蕭樾無所謂地將包掛上肩,潦草背著,轉身便走。

他說想穿衣服,最後也沒穿,素白校服抓在手裏,衣擺溜出來一角,微盈著光,隨他步行輕晃。

阮芋對他的冷淡習以為常,本來也沒想告別。

她尋思著要不還是去跑道旁邊站著吧,觀眾席雖好,總歸有些冷清,離大家也遠。

阮芋轉過身,還未擡腳,目光先一怔。

“你怎麽回來了?”

他應該沒落下東西,總不會回來和她說再見的吧?

蕭樾神情一如既往的淡薄,長睫半攏黑眸,步伐利落地朝前走來。

阮芋不認為他是來找她的。

那雙漆黑的眼睛,總讓人覺得自己在他眼中不過是一捧空氣。

可這裏除了她,沒有別人了。

頃刻後,蕭樾停在阮芋面前。

他微微低頭,漫不經心地將左手拎的包丟在阮芋身後的台階上。

好像變戲法。半分鐘前他離開的時候,手裏明明只有一件校服。

“你可以坐這個。”

撂下這麽一句話,蕭樾連眼神都沒給她一個,再度轉身離開。

依舊不告而別,依舊拽得二五八萬。夜色漫上來裹住他背影,隱約可見英挺銳利的輪廓。

阮芋杵在原地,與身旁陌生的書包大眼瞪小眼。

他這是……因為自己要背包走人,所以又給她找了個新的坐墊?

阮芋一屁股坐上那個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