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不過是加個好友而已, 有必要這麽高興?

秦渝池的笑顏過於刺眼,林殊不想多看,不然心裏就發酸, 趕緊閉上雙眼, 眼不見心為凈。

“林先生, 您現在感覺如何?我去叫醫生來。”見林殊的臉色仍疲倦,秦渝池溫著聲音說。

同樣的話, 調轉了時間順序, 成為相悖的意思,落在林殊耳裏就像是處刑, 每一句都在提醒他曾經做錯了事。

“不用, 我困了,你能安靜一點嗎?”林殊微蹙著眉頭說。

耳畔靜了一瞬,而後傳來一句低聲的“抱歉”。

現在只要聽到秦渝池的“抱歉”, 心裏就堵得慌, 林殊本來不想回話了, 又忍不住開口, “你能別再道歉了嗎?”

“抱......不好意思。”秦渝池的聲音有些無措。

“不好意思”和“抱歉”不都是道歉嗎?

傻子。

林殊抿緊唇,翻了個身, 將臉側著埋到枕間, 背對秦渝池。

“困了”只是林殊找的借口, 閉目養神良久, 不僅睡意褪去, 林殊還愈發精神。

保持右側躺的姿勢久了,脖子有些酸, 林殊煩悶地再次轉身, 平躺在病床上, 不得不面對秦渝池。

“林先生,您睡不著嗎?”秦渝池又試探著問。

林殊將雙臂抱在胸前。

就算閉著眼,他也能感受到秦渝池的視線,終於裝不下去了,煩躁地睜開眼。

“你這麽盯著我,我能睡得著?”林殊控制不好情緒,語氣不免惡狠。

秦渝池愣了愣,趕緊移開視線,道歉說:“不好意思,林先生。”

林殊發了一句話的脾氣,馬上就後悔了,可面對秦渝池,他說不出道歉,更不會主動示弱去轉移話題。

氣氛更加尷尬。

林殊覺得他和秦渝池天生犯沖。

他們倆湊在一起,秦渝池就變成不會說話的悶葫蘆,而他是愛發火的暴脾氣。

三兩句話,一個眼神,他的情緒就從生氣轉成後悔,再變成無奈,像是坐過山車,忽上忽下。

他真是煩死秦渝池了!

林殊在心裏說反話,轉過頭去,只留給秦渝池一個圓滾的後腦勺。

病房中陷入沉寂。

嘩嘩的海浪聲透過窗的縫隙,悄然闖進來,稍稍撫平煩躁。

“林先生......”

篤篤篤!

秦渝池剛開口,病房的門就被敲響,打斷了將要說的話。

“林殊,是我。”

高靜歌的聲音在門外響起,林殊慌忙坐起身,擡手整理頭上的碎發,將豎起的呆毛全部往下摁。

“我的臉色怎麽樣?頭發亂不亂?”林殊低聲問秦渝池,如臨大敵一般。

其實翹起的呆毛是摁不下去的,林殊剛才做的都是無用功。

幾顆呆毛翹在林殊的頭頂,竟然有點可愛。

秦渝池只瞄了一眼,心跳變得有些快,又快速移開視線,故意撒謊:“不亂,很整齊。”

林殊拍拍臉頰,弄出些許紅潤的臉色,朝門外喊:“進來,我已經醒了。”

門打開,高靜歌仍穿著筆挺的女士西裝,表情一如既往地冷淡,唯一的不同是後面跟著個大高個,謝毅。

謝毅戴著副墨鏡,也穿著黑西裝,表情和高靜歌一樣冷,比起上次見面時正經許多。

不過這正經只持續一瞬。

在看到秦渝池後,謝毅忽然大聲道:“臥槽!你不是綠茶桃朋友以上、戀人未滿的竹馬哥哥嗎!你怎麽會在這裏?”

綠茶桃?竹馬哥哥?

謝毅從哪裏學來的怪詞?

林殊聽著別扭,忍不住皺起眉,朝謝毅道:“小聲點,你太吵了。”

“好的,林先生。”受了高靜歌好幾天的教育,謝毅快速收起驚訝的表情,繼續冷淡,變臉如同翻書。

高靜歌沒說話,視線掃過病床處的兩人,從林殊起,到秦渝池止。

片刻後,高靜歌勾起假笑,走到秦渝池面前,伸出手,“您好,秦先生。”

高靜歌帶著敵意,秦渝池能感受到,主動伸手回握並道歉,“您好,高小姐,昨日因為我的疏忽,害林先生被人下藥,實在抱歉。”

高靜歌挑起眉,似是沒料到秦渝池會這樣說,假笑裏注入一絲真誠,“是您救了林總,千萬別這麽說。”

兩人的客套話極為虛假,聽著別扭。

林殊及時打斷,問高靜歌:“你怎麽來了?”

高靜歌沉默一瞬,沒答話,轉而朝秦渝池說:“秦先生,我想和林殊單獨談談,您能先去外面等一會兒嗎?”

“好。”秦渝池不會不答應,當即站起身,往門外走。

談什麽話?還得把人支走?

謝毅嗅到一絲八卦的味道,躲在墨鏡後的眼珠子悄悄轉,偷看林殊,又偷看秦渝池。

“謝毅,你也出去。”高靜歌忽然道。

聞言,謝毅撇撇嘴,不情不願轉身,跟在秦渝池身後離開。

門關上,高靜歌卸下冷淡的面具,坐下身,盯著林殊一言不發,表情有些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