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到湖光的半山別墅時,高靜歌臂彎處提著兩盅湯,雙手抱著十幾盒打包好的餐食。

包裏不僅裝著股權交易的文件,還有邊星瀾給她的秘密“任務”。

自從林殊辭職,他每天棲身在家,像只無骨的寄居蟹。前段日子陶芓湉住院,林殊還會出門,等陶芓湉正式出院,林殊又龜縮在家裏了。

以往邊星瀾給她提鬼主意,高靜歌面上答應,實際卻都當作耳旁風。

可這回,邊星瀾說林殊心裏有事,狀態不對,讓她去家裏勸勸,把人勸出門散心,她也不得不贊同,難得和邊星瀾站在同一戰線。

怕林殊還在睡,會吵著他,高靜歌輸入門鎖密碼,輕手輕腳走進門。

門剛打開,小提琴聲震耳欲聾,從屋裏傳來,將高靜歌嚇了一跳。

屋裏怎麽會有小提琴聲?

高靜歌將餐食輕放在架子上,踮起腳,不動聲色往屋裏走。

屋裏白煙繚繞,空氣中有一種甜膩的黃油煙草味,嗆得她想咳嗽。

高靜歌捂住口鼻,悄悄往裏走,隱在花瓶後,眯著眼睛看客廳裏的狀況。

林殊坐正在沙發上,揚起頭看放映幕上的電影。

他太久沒剪頭發,發梢垂在頸後,發絲有些亂,甚至有一撮呆毛立在發旋旁。

高靜歌擡起頭,在看見幕布上的那人時瞳孔一縮。

秦渝池?

林殊竟然在看秦渝池的電影?!

林殊不是讓她放任不管秦渝池送的花,任其腐爛嗎?

高靜歌偷偷觀察,想說服自己這是巧合,也許林殊只想看電影,而不是想看秦渝池。

但更駭人的一幕出現了。

電影裏,秦渝池將手裏轉著的刀擲出去,鏡頭也跟著切換到另一場景。

而林殊似是對鏡頭轉換不滿,煩躁地嘖一聲,將進度條拖回秦渝池的個人鏡頭。

如果林殊只拖一次進度條,高靜歌還能找理由開脫,也許他就是單純地想看這段鏡頭。

可林殊拖了好幾次進度條,等看夠了,他才跳到秦渝池的下一個單人鏡頭,對電影非常熟悉。

林殊對秦渝池有興趣?!

高靜歌感到荒謬,花了將近兩分鐘才接受這件事。

深呼吸一口氣平復心情,高靜歌踮起腳,悄悄走回門邊,將門打開,又重重關閉,發出巨大聲響。

很快,小提琴的奏樂戛然而止,林殊戒備的聲音取而代之。

“誰?”林殊問。

“是我,”高靜歌裝作剛進門,“你在做什麽?”

電影已經關了,幕布上潔白一片。

林殊轉過頭,眼睛有些發紅,“沒做什麽,我正準備睡覺。”

“我給你帶了些餐食,都是你喜歡的,趁熱吃。”高靜歌提著袋子走進客廳,語氣平淡,不露出破綻。

見是高靜歌,林殊倒下身,半躺在沙發上問:“你怎麽來了?”

“我再不來,你估計會餓死在家裏。”高靜歌拆開包裝袋,將其中一盅湯打開,擺在茶幾上。

搬到湖光的一個多月裏,林殊就靠著酒,以及儲物櫃裏的小餅幹生活。

林殊嘴硬道:“我會點外賣,又不是上世紀的老古董,要人服侍著,生活不能自理。”

“股份的事,我已經談妥,你把字簽了。”高靜歌睨他一眼,無奈地搖搖頭。

高靜歌拿出幾份代辦委托書,以及交易申請表,抽出一只鋼筆遞給林殊。

“下周林氏的股價會到小峰值。你手裏0.5%的股份走二級市場拋售,剩下的以當日漲停板的價格賣給個人,如果順利,我預估會有207.32億。”

兢兢業業四年,他也只有林氏3.4%的股份,全拋出去,還不及他個人零星的投資。

林殊隨意翻翻資料,自嘲地輕笑一聲,提筆簽了字。

“你不問問有誰來接手你的股本?”高靜歌問。

隨便誰來接手,最後都會成為冤大頭,林氏現在就像個漂亮危房,外頭的人看不見裏面早被蛀蟲啃食,還排著隊跑步進場。

當一個企業發展到高峰,必定要花大量精力維持穩定。

前世時,林港認為他被秦渝池迷了眼,為了愛情不務正業,所以才導致集團停滯發展。

可就算他沒遇見秦渝池,林氏的發展也依然會停滯,進入一段難熬的穩定期。

不過現在,這些都和他沒關系了。

林祈芯和那幫理事不過是眼高手低的廢物,林港若是聰明一些,找個會管事的主持大局,林氏說不定還有救。

林殊唰唰簽完字,丟開筆問:“誰?”

“謝琦君,他想把你手裏的股本全部接了,我沒同意。”高靜歌說。

3%是個微妙的界限,個人持股超過這一界限,就有資格進入董事會,幹涉集團決策。

謝琦君想做什麽?

難道是因為他那日砸了酒瓶,謝琦君就想吞了林氏,來他面前耀武揚威?

蠢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