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第2/3頁)

......

林祈芯的挑釁絮絮叨叨,林殊卻沒有聽進去一言半語。

晚秋的風透過窗,夾雜著淺淡花香。這香味和秦渝池家裏那幾簇常開的洋桔梗一樣,是相似的味道。

洋桔梗香匯入鼻息,引得林殊失神,舒展開眉頭。

他是快死了,是在回光返照,還是他的嗅覺出了差錯?

不然......他怎麽會在晚秋嗅到夏季的花香?

林祈芯對林殊的失神感到不悅,轉身走到窗邊,“進來,給我哥好好治病。”

門外的醫生與護士應聲而入,腳步匆忙,生怕怠慢了林祈芯。

幾個護士將林殊擡起,放倒在病床上,用束帶縛住他的四肢。

醫生站在床頭,抹了把額頭上的虛汗,打開低頻脈沖治療儀,將電極片放在林殊的太陽穴兩端。

林祈芯在場,醫生怕得罪了這少爺,只得將電擊強度開到最大。

尖銳的電流穿過大腦,直擊靈魂,痛徹骨髓。

這痛似是有無數小針紮在腦海中,紮出流血的窟窿,再將窟窿裏的肉搗爛、捶碎,不剩下一塊好肉。

隨著電流加大,林殊開始大幅度抽搐,翻起白眼。

嘖,真疼啊......

視線裏的白燈漸漸失焦,和林殊的意識一起發散。

林殊知道秦渝池恨他,但他從不在乎。

他不擇手段慣了,為了得到想要的東西從不手軟,面對秦渝池時亦是如此。

秦渝池一開始犯倔、不願意接受他,他就把秦渝池即將上映的電影撤档。

圈裏哪個導演敢用秦渝池,他就讓那人傾家蕩產,直到秦渝池最後妥協接受他,他才作罷。

秦渝池恨他,那是理所當然。

但他沒想到秦渝池能這麽恨他。

為了讓他死,秦渝池不惜作他殺人的偽證,寧願跟林祈芯合作說謊,也要把他送到警局、送進精神病院裏電擊折磨。

電擊時,眼淚鼻涕不受控制,在臉上混作一團,他一定醜得不成人樣。

若是能看見他這幅模樣,秦渝池應該會很高興吧......

心臟猶如被啃食般疼痛。

林殊想發笑,鼻尖的洋桔梗香卻驀然變成難聞的焦糊味,這味道嗆鼻,刺痛了他的喉嚨,催促他清醒,堵住他的笑意。

散漫的意識歸位。

林殊猛然睜開眼,從昏睡中驚醒。他早已被送回病房,正趴在病床上,而非躺在治療室中。

病房中漆黑一片,惟有冰冷的月色透過窗縫,滾滾濃煙從門縫鉆進來,將病房中的氧氣擠走。

失火了......?!

受到求生本能趨勢,林殊咬緊牙關,鉚足了勁嘗試翻身,想從病床上翻下來。

驀然間,右側閃出手機的藍.燈光,伴著熟悉的歌聲。

“如果你愛我,你會來找我,你會知道我,快不能活。”①

只這一句歌詞,就讓林殊卸了全身的力,他不用看都知道,這是秦渝池打來的電話。

“氧氣”是秦渝池最愛的歌,被他設置為專屬的來電鈴聲。

鈴聲斷斷續續,掛斷又再響起,火舌和熱浪鉆入病房,順著濃煙朝林殊爬來。

“如果你愛我,你會來救我,空氣很稀薄。”②

林殊嗤笑著嘆口氣,聽著一句句似在嘲諷他的歌詞。

秦渝池不愛他,也不會來救他,更不知道他快死了,活得像個任人擺布的牲畜。

林殊的意識在缺氧和熱浪中渙散,過去像老舊默片一般開始放映。

這樣也好。

與其像現在這樣活著,他還是死了為好。

如果有下輩子......

算了,別再有下輩子,他再也不想當人了。

最後一刻,濃濃烈火席卷而來,林殊勾起解脫的笑意,“我放過你了,哥哥。”

-

“林總,北美地區從昨天起實行冬令時,但盛釋那批貨物還被壓在楓國邊境,如果這次不能及時過境,盛釋那邊恐怕不好交代。”

林總?

現在竟然還有人叫他林總?

洋桔梗的香氣縈繞,像是嵌在了他靈魂裏,陰魂不散,林殊本能地泛嘔,差點吐出來。

林殊蹙緊眉頭,猛地睜開眼。

眼前坐著一群西裝革履的男人,都是集團的舊面孔,林殊熟稔得很,而最熟悉的面孔,莫過於坐在會議桌另一端的林祈芯。

太陽穴一抽一抽地疼,大腦像是宕機的老舊機器。

林殊每欲思索,惡心感就從喉嚨裏湧出,逼得他差點當著眾人的面幹嘔。

“林總?北美地區......”剛才說話的那人得不到回應,還想再重復。

“夠了,”林殊捂住嘴,站起身打斷,“會議暫停。”

不顧他人的視線,林殊推開總會議室的門,憑本能走回他的單人辦公室。

同記憶裏一致,他的辦公室裏配有臥室和洗手間。

林殊沖進洗手間,立刻趴在洗手池上,勾著身子幹嘔。

胃裏空蕩蕩,林殊吐不出東西,只有酸水往外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