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強扭的瓜【三更】

信四被誇了一通, 都莫名其妙,這道理誰能想不來,既是幫皇孫解急的, 那怎麽就能想岔了, 難不成主子還真對皇孫有意?

但他不敢問,怕被收拾。

“這段時間辛苦你了, 早早歇著, 跟十六倒個班,別累壞了。”小郡王也不是地主扒皮,“給你加薪水,年底發銀子。”

信四當即是高興壞了,謝了主子,美滋滋拿著燭燈原路返回, 只是翻窗出去了, 心裏總是裝著什麽事, 到底什麽事呢……

說好的要給主子說的。

不是清修居士的事,是關於主子——

糟了。

信四都到自己屋裏才想起來, 忘了給主子說, 現在京裏關於主子的流言特別多, 信四不用查,用腳趾頭猜都知道是七皇子放的。

主子坑七皇子一把,現如今七皇子被笑話, 還關禁閉,肯定是反應過來, 京裏七皇子是個公公流言怎麽來的, 當下惱羞成怒伺機報復他家主子。

“……”信四扭頭看了眼主子方向, 主子都躺下了, 這再過去不就是打擾主子睡覺?算了,明早再說一樣。

想到此,信四裹著被子心安理得踏實睡了。

第二天一早,信四也沒來及說,因為小郡王和他大侄子年年三人吃了個早飯,大侄子昨日騎了半天馬,今天就坐到了小郡王車輦裏。

黎暮澤昨天還拿年齡打趣自己,今個兒就不得不認老,他大腿根酸脹的,比不得阿叔年輕縱馬飛馳了。

“你那是坐太久,要時不時活動鍛煉。”黎南珠說。

黎暮澤點點頭,“阿叔說的是。”

“年年來玩飛行棋。”

“是,阿叔。”

黎大人心想,他現在倒是跟皇孫一輩了,挺好挺好。

晌午剛過進了城門,黎南珠先送大侄子回府,大侄子說他去衙門順路,戶部辦公衙門就在皇宮不遠的街上胡同裏。

“辛苦了。”公務員也是辛苦,出差回來飯都沒吃先到公司打卡。黎南珠說完,喟嘆道:“幸好我不用上班。”

黎暮澤:“……”阿叔真是個好性子。

郡王車架一路到了皇宮定門,守皇城門侍衛檢查行禮放行,旁邊劉祿寶早早候著,見了郡王和皇孫躬著腰行禮。

“奴才見過皇孫郡王,聖上派奴才來接,說看天色,怕兩位沒用午飯,早已備了禦膳。”

黎南珠也沒客氣,“皇伯伯真好。”

“延年同阿叔先去見皇爺爺。”

黎南珠一瞬間想到輩分問題,但還沒來及深想,劉祿寶帶路,先到永雙殿跟聖上請安見禮。

元和帝慈愛看兩個孩子,“一路坐車累著了,不多禮了,先去用膳,吃完了,延年你帶南珠到你那兒歇歇,休息好了,再來朕這兒,陪著晚上一道用膳。”

“是,皇爺爺。”歷延年遲疑了下便答應下來。

黎南珠在宮裏吃了一頓午飯,到年年那兒洗了澡換了身幹凈衣裳,他個頭比年年高半頭,成年人的骨架也長開,比少年人的要大,所以衣服穿不了。

“阿叔要是不介意,我取父親的衣裳。”歷延年說道。

“不介意,你借我衣裳救我急呢。”

黎南珠嘴上說著,一道跟了上去,不是去正殿,還是在歷延年的偏殿長鶴宮中,只是到了歷延年的寢殿中。

先太子與太子妃的舊物,歷延年都收起來放離自己最近的地方。

太子住的東宮正殿早都封起來了,原先是一家三口起居日常的地方,元和帝自昭州接回歷延年後,試水想立皇孫為太孫,群臣反對,什麽借口都有,圓滑的那就是為皇孫身體著想、聖上正直壯年不用太早立儲,耿直的就死諫,說嫡子在、諸位皇子也有,皇孫年幼,如今無能無才,看不出大用巴拉巴拉。

是臣子逼得元和帝壓了這個試水風頭。

這且作罷,後來歷延年還住在東宮,就有禦史諫言,說皇孫住東宮越了祖宗規矩,於禮不合。

才不到十三歲的歷延年,當日是如何收拾阿父遺物和父親東西,搬出了這個住了十年,諸多回憶的‘家’。

黎南珠想到此,就心裏酸楚。

“阿叔,這些衣裳都是幹凈的,您選吧。”

想到傍晚還要和聖上用飯,黎南珠有點心機,想選太子穿的舊衣——都是日常衣服,不是朝服,所以可以穿。

他就是想勾一下聖上愛子回憶,年年不是個賣慘會哭的小孩。

他想給年年賣慘。

但他猶豫了一瞬,只見年年把一套淡藍色的衣裳遞給了他,“我父親的衣裳,還未穿過,應當適合阿叔。”

“嗯,我去試試。”黎南珠就歇了這個心,想著年年應當是不舍動太子遺物,他就不冒犯了。

其實黎南珠誤會了。

歷延年十歲前是天潢貴胄,宮裏人捧高踩低,他是太子唯一嫡子,地位不可言說,宮裏至上而下,人人都是笑臉、都是和善人,歷延年就沒見過不好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