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殿下

正文第一五零章

榮烺存不住事兒,回宮後說起到國子監的事,就問了祖母,“國子監改制是不是很難?齊師傅特意請我幫國子監說話。”

“這事還沒定。不過,許多官員反對。”

榮烺就不明白了,“為什麽?我覺著這不是壞事。”

她想了想,“今天我去國子監,齊師傅沒讓國子監做迎駕準備,在國子監門前,我就見有許多鮮衣怒馬的監生出入,還有外頭酒樓夥計提著大食盒送酒食的,學館裏就零星幾個人。有點像以前的官學。”

鄭太後說,“若是把舉人秀才單獨劃出去,蔭生捐生也分開教學,一則現在沒地方分遷,二則人伴鸞鳳飛行遠,彼此在一處,也能吸取對方的優點。若是分開,許多人擔心蔭生捐生成績會下滑的更厲害。”

榮烺說,“難道把舉人秀才單獨劃分出去,剩下的人身上就沒優點了?再說,學習主要靠自己用功靠師傅指點,之後才是學窗間的交流。就他們這都在一處,也沒見有多好。”

鄭太後嘴角彎起,“理是這個理,也有官員上本,說國子監如今學風不好,該以學風入手整治。畢竟國子監不是官學宗學那種小孩子讀書的地方,監生都是成年人了,只要嚴謹學生,倒不必這樣大動幹戈。”

榮烺問,“還有旁的反對意見麽?”

今日休沐日,榮綿回宮的時間也早,而且是父子二人一同到的萬壽宮。正聽到榮烺說國子監的事,鄭太後讓人取來奏折,給兄妹倆一起看,讓他們說說各自意見。

榮烺先已聽齊尚書唐祭酒細講過國子監的困境,她再看奏章,奏章寫的內容也差不離,不過數據更翔實,唐祭酒列舉如今監生鄉試會試的考中人數,一年比一年下滑。甚至還不如一些繁華之地的府學聲名清正,委實令人生憾。

榮綿分別看了支持派與反對派,以及中間派的奏章,道,“我倒是聽說過國子監學風一般。”

“皇兄,你怎麽知道的?”

“聽說的。國子監監生花錢就能捐一個,凡花錢能買的,就不珍貴了。”榮綿說,“要我說,先該把捐生的事停了。”

榮烺道,“皇兄,國子監很窮的。”

榮綿立刻想到齊尚書從他妹這裏摳銀子給國子監的事,道,“再窮也不差這點錢吧。”

榮烺說,“肯定差。你不曉得,戶部趙尚書不大會經營,年年緊巴巴,銀子總是不夠使。突然蠲了捐生名額,這些銀子就得戶部出。皇兄,你跟趙尚書關系好,你去跟他說說,看明年能勻出這筆銀子不?要是能勻出來,就能把捐生停了。”

榮綿一口應下,“成,明兒我幫著問問。”

這事兒便只說了一半,榮綿榮烺兄妹到麟趾宮定省,回萬壽宮晚膳,此事便沒再提。用鄭太後私下與榮晟帝的話,“此事不妨就交給兩個孩子,也學習一二。”

榮晟帝道,“也好,反正這事還有爭議,不妨等上一等。”

晚上,姜穎跟榮烺說悄悄話,“我問過我哥了,國子監名聲的確不好,監生攀比成風,裏頭的胥吏也不是什麽好的,說要是沒錢的,在國子監裏頭寸步難行。要是有錢的,連平時的大課季考都不來。”

榮烺有管理官學的經驗,不禁問,“要是大課季考都不參加,是要被黜落回鄉的。”

“花銀子就能找人替考。”明明屋裏也沒旁人,姜穎卻是很機密的壓低聲音,“聽說,還有人專門找文章出眾的人替考,借此賺國子監的津帖。”

“竟有這樣的事?”因為齊尚書管禮部,榮烺對科舉很了解,鄉試會試的嚴格程度自不消提,便是縣試要有兩個保人聯名做保才能參加,一旦有舞弊之事,便是天大醜聞。國子監竟有這樣的事?

姜穎小聲說,“聽說以前更猖狂,新祭酒上任後,六月季考狠查了一回,打了不少板子,攆走了許多人。都說新祭酒是個厲害人。”

“我看唐祭酒像個老好人。”榮烺說,“溫溫吞吞的。”

姜穎笑,“這叫真人不露相。在軍中,鐵塔高的漢子,不一定就勇猛。往往瞧著斯文靈巧的,勇武更勝常人。”

榮烺也笑了,“這也是。”

“我還聽說了一件事。”姜穎道,“唐祭酒剛到任就來了招狠的,國子監出了這樣的醜聞,禦史台多有參奏,唐祭酒還跟陛下請辭來著。”

“這事兒怎麽能怪唐祭酒,他也是剛到任。”

“就是啊,這道理都明白。陛下也說不幹他的事,唐祭酒就說了,他以後要從嚴治理國子監,若陛下應允,他就繼續當這官。若陛下不允,他就辭官。”

“這父皇怎麽可能不允?”榮烺一笑,“唐祭酒怕是以退為進,國子監到這地步,連胥吏都這樣奸滑,想脫胎換骨可不容易。”

“我看比官學強不到哪兒去。”姜穎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