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第2/2頁)

有個學生摸摸自己的袖子,“以前聽我父親說,他讀書時是這樣。現在都不這樣了,殿下,我這件是夏衫,只是尋常棉布。秋冬都是夾衣,去年的冬衣,有一截露出棉絮,那棉絮泛黃,用的都是舊棉,我娘沒敢讓我穿。”

郢王怒發沖冠,問這些孩子,“那你們怎麽不說?”

大家都沉默了。

榮綿道,“郢叔祖,這也怪不得他們,這必非一日之疾。且這些孩子穿戴儉仆,就如同官學生一樣,豪富的官學生有幾人在官學用膳,都是在外訂的好飯食,或是自家裏帶的。宗學又有什麽不同呢?”

“當年太、祖皇帝建宗學,定下宗學供應宗室子弟衣食之事,便是顧慮不是所有宗室都能有爵位,就是想大家學些真本事,以後好效力朝廷!”

榮綿一向心軟,非常同情這些小學生,對大家道,“你們心裏若還有旁的事,只管與我說,我都令人記下來,一件件都會替你們解決。”

大家既敞開話匣,且之前的不體面之事都說了,也不差再多說一些。遂七嘴八舌告起狀來,文先生講課敷衍,武先生也不認真教導,還總示意大家送禮物給他……

反正林林總總,姜洋記便記了兩篇子。

大家一直從午後說到傍晚,日漸西斜,漸漸從告狀轉到閑聊上,還有人說,“以前從沒見過兩位殿下,我以前想的,殿下們肯定是高高在上,睥睨眾生。原來殿下們這樣和氣,我原來膽子特別小,見著殿下們和氣才敢說話。”

“你還膽子小,你以前就特別話癆。”便有旁的小學生揭此人老底。

榮綿和氣好說話,樂呵呵的聽大家說,榮烺狀似隨意的插一句,“你們課桌換過麽?”

“我的沒有。”

“我的也沒有。”

榮綿看向一位十五六歲,年紀較大的宗學生,那個學生道,“我的也沒換過。”

榮烺說,“食堂的餐桌,原是紅木桌,剛我們查,這紅木桌是被人換了的。紅木多值錢啊,換了不值錢的破桌子。”

那位率先說話,面容清瘦的宗學子弟道,“這事我聽我父親說起過,聽說是當年換的。我父親也是在宗學讀的書,他在自己書桌下刻過一個‘勤’字,後來有一天,他覺著桌子不大對,低頭去看,書桌下頭沒那字了。”

“你父親還說過什麽?”榮烺追問。

“發覺桌子換了的人不少,我父親還跟同窗私下討論過。也有人問過,只是後來也沒再聽說了。”

榮烺道,“既這樣,這次一並查清楚。”

最後,榮烺榮綿走的時候,榮烺悄悄拉一拉兄長衣袖,榮綿微伏下手,榮烺低語幾句。榮綿問宗學要了學生名簿錄。

榮烺對郢王道,“學生名簿我們拿走了,郢叔祖,既然宗學歸你管,以後也只跟你問。今兒大家都說了實話,要是這裏面的學生哪個出了事,我就找叔祖你問。要是有誰受到報復,也找你問!”

榮綿沒想到他妹突然放狠話,連忙道,“斷不至於此。”

今日、郢王也氣不輕,他道,“我現在恨不能把這些禍害咱家子孫的王八羔子剝皮抽筋!”

榮烺打量郢王一眼,“那就好,我可不是皇兄你這樣心善的性子,若宗學再出紕漏,從郢王叔你到宗學上下,都別想好!”

顏相丁相都是頭一遭見榮烺這種橫刀立馬的威脅,皆頗為吃驚。丁相甚至想,真不愧太、祖皇帝的子孫,果然是土匪起家,血統裏匪氣依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