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殿下

正文第一一六章

“……今官學荒疏至此,臣難辭其咎!”鐘學士一個頭叩在地上,“請陛下治臣無能之罪。”

榮晟帝原想,大約官學是有些問題。畢竟裏面讀書的都是官員子弟,這些孩子或有頑皮,也是保不齊的事。

榮晟帝盯著面前的官學在讀名單,以及官學子弟名單,沒料到官學松懈至此。

“你先前沒去官學巡視過麽?”榮晟帝問鐘德。

鐘德滿面愧色,“臣每月都去,一月去一次。”此時,鐘德也明白,自己去官學的時間是被人摸出規律,“因平時多是月中去,怕有人知道臣的習慣,提前做了準備。”

此時,博義館館主方文承已經癱軟在昭德殿內。鐘學士畢竟不是直接管轄博義館,即便有罪,也是被他連累的一點罪名,他則不同,說句屍位素餐都是輕的。

榮晟帝瞥癱軟的方文承一眼,淡淡道,“若下面有心欺瞞,你一個翰林掌院兼制誥,平日難有閑暇,你又不親掌博義館,瞞你還不是一瞞一個準。”

鐘德愈發愧疚,“臣實是疏忽,臣當如管庶吉士一般,不定時抽查。臣因官學學子年紀小,便疏忽了。”

那麽一群小學生,既不比庶吉士皆國朝將來棟梁,亦非國子監遴選各地才子。故,鐘學士不大將官學放眼裏,如今倒踩這坑上了。

鐘德不論管理翰林院還是制誥之事,都做的不錯,頗合榮晟帝心意。只是如今,榮晟帝也已騎虎難下。

榮烺已經接管此事,而且,榮烺把這事弄大了。既喊上了禦史台,又請史太傅一起巡考,屆時,官學種種不學無術,必要展現於光天化日之下。

重治官學,榮晟帝不反對。

只是如此一來,榮晟帝的視線落在鐘德身上,你也是,幹嘛要得罪朕的公主。你不得罪公主,公主恐怕也沒想著給你張羅的闔朝皆知。

此時此刻,榮晟帝心若明鏡,榮烺非但要考較官學,還要給鐘德一個大大的好看。榮晟帝道,“此事朕已知曉。官學如何,還是考一考,即便不好,也得知道不好到什麽地步,這樣才能不繼續荒廢。革方承學博義館館主之職,令校書暫代,你配合禮部完成考試,其他事,以後再論。”

鐘德沒有為自己辯白一句,求情一句,只是起身,跪下,再叩首,方則退下。

這位不惑之年便官居翰林學院之位的青年高官,此時已明曉自己接下來的命運。

榮烺如往常一般上學讀書,到傍晚榮晟帝過來,她就同祖母、父親說一說官學考試的進度,她是如何安排的。

榮晟帝說,“怎麽還把禦史台扯進來了。”

“禦史最是大公無私,讓他們監考。”榮烺道,“史師傅也很有學問,我跟史師傅說了,到時也請史師傅同我一道巡場。待評出前十名,我還要請史師傅、鐘學士、方禦史、齊師傅一起佳文共賞。”

“佳文共賞”,看來他閨女還有其他羞辱鐘學士的手段。榮晟帝道,“今天鐘德跟我請罪去了,他去巡視官學,很不成體統,只怕沒什麽佳文可賞。”

“平時不巡視,聽說要考試,急慌慌的去巡,這有什麽用?”榮烺不屑。

榮晟帝說,“平時也巡,每月十五去。想是叫人知道他總是這天去,蒙蔽了他。”

榮烺譏笑,“要是個蠢才,想不到這樣每月同一天去容易被人摸到規律,還情有可原。鐘學士是誰,正一品的大學士,管著翰林院最頂尖的學子,給父皇制誥之人。這樣的人,難道想不到這個?我不信。無非就是不用心,沒放眼裏,敷衍罷了。”

“能管好翰林的人,管不好官學,這話說出來,有人信?”

榮綿忙說,“你不知道,鐘學士昨兒不是那意思。他原意是你是公主,他為外臣,不好私自相見。只是他那人天生冷臉,說話仿佛在嗆人,內侍官估計也膽小,方則誤會了。”

姜洋也說,“我看鐘師傅挺後悔的,覺著不該失儀於你。”

“誤會也沒見他解釋啊。”榮烺對她爹她哥說,“即便不好私自相見,我又沒住後宮,他就不會來萬壽宮給祖母請安問明原由麽?”

“你們少替他說話。原本我好意請他過來商量,他無故折我面子,我不給他個好看,以後人人當我好欺負!”榮烺完全不掩飾自己私心,“他要事事周全,沒一絲錯漏,我想抓也抓不著。自己差使不當好,能怪誰?”

榮烺黑著臉,“到時我還要請刑部幫忙,把他的無能攤開來,叫全朝廷都看看!”

榮烺瞪他倆,“竟然幫著姓鐘的說話!”

榮晟帝立刻道,“哪兒能啊,我這就是把官學現在的情形知會你一聲,也是讓你心中有數。”

榮綿也忙說,“就事論事,就事論事。一百個鐘學士也比不了阿烺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