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連衣裙08

周六的一天丁厭過得極為淒慘,因為他和曲荷分手的事被暴露了。

事情是這樣,他媽昨天給他打完電話,轉頭就給曲荷發微信,邀請她周六一塊到家裏吃飯。

丁厭媽媽知道曲荷工作很拼,是個有上進心的孩子,故擔心她周六要加班,打算問好了她的意願,再通知丁厭去接她;誰知消息一發出,曲荷回復:謝謝阿姨,明天我就不來啦,我和丁厭已經分手了。

對此一無所知的丁厭從K市開了1小時的車,回到在榆城的父母家,一開門就被他媽甩了臉色,他想著老媽估計近日太操勞,更年期發作,不惹她生氣就是了。

結果中午的生日宴,下午的家庭聚會,他媽愣是全程沒給他好臉子。一直到夜裏宴席散去,親朋好友各回各家,丁厭開車載著父母回自家小區。

清冷的停車場內,他媽突然擰著他的耳朵質問:“你小子好好給我說清楚,你和小曲怎麽回事!什麽時候分手的?為什麽不告訴家裏?你是不是欺負人家姑娘了?”

丁厭因為長得好,從小桃花運不斷,初中抽屜裏被塞滿情書,校外女生追他追借校服跑到他們班級表白……等等情竇初開的懵懂往事,在他初次被請家長時,班主任全部毫無保留地告訴了他媽。

於是在他媽心中,他是個有點朝三暮四的不正經貨色。由於不了解他和曲荷相識相戀的具體過程,他媽總覺得曲荷能看上他是他走了大運;曲荷那條件多好啊,名牌大學的物理系碩士畢業,在國企大廠造輪船,前途無量;關鍵人還漂亮,盤靚條順,孝順懂事不鋪張。如果丁厭不懂得把握這麽優秀的好姑娘,就是他腦子被狗吃了。

丁厭不否認自己的腦子容易進水,但沒到被狗吃了的地步。分手是曲荷提的,他多冤枉啊;他也不想的啊,他比他媽更喜歡曲荷,可是天高任鳥飛,曲荷是鴻鵠,他是燕雀,他死纏爛打地耽誤人家那叫作孽。

他把二人分手的緣由和來龍去脈一說,他媽哀嘆不止,到手的兒媳婦就這麽飛了,不愧是白天鵝,怎會委身於癩蛤ma。

丁厭氣得發抖,說有你這樣的親媽嗎!貶低自家兒子是癩蛤ma!

他媽戳著他的腦門兒數落道:“你跟我橫什麽橫?有本事你也考個研究生博士生,升職加薪發大財,讓你爹媽長長臉啊!白給你生了一張好臉皮,你要是個姑娘,我和你爸也不必天天愁得睡不著覺了!”

“你們一天到晚拿我和別人家孩子比,心態有問題,活該你們睡不著覺!”丁厭頂完這句,怒氣沖沖地摔上車門,連夜趕回了K市。

他窩在自己溫馨舒適的小家中,一想到這房子、這裝修、這家具、都是父母給出的錢,他又沒出息地哭了。

做人好難呀,他快被生活的重擔壓得擡不起頭了。

想到這裏,他啪地扇了自己一耳光。——你也配說這話!不用還車貸房貸給父母養老治病就偷著樂吧你!

***

“姐姐,今天下午兩點,我在公園等你,你要來哦。”李芃芃用楚瀛的微信發來的語音回蕩在浴室內。

丁厭回完“好的寶貝,姐姐會準時去找你的”,然後將手機連上藍牙音響,放著音樂舒舒服服地泡了個澡。

他擦幹身體,對著鏡子護膚,沐浴液的馨香附著在周身,皮膚白滑細膩,望著鏡中香氣襲人、幹幹凈凈的自己,丁厭心情大好地走入了衣帽間,挑起衣服和配飾。

有了周六家長裏短帶來的煩惱積壓,使得丁厭對今天的約會情緒高漲。

他選了一條適合秋天的淡色長裙,還是那頂栗色長卷發,珍珠耳墜,然後重點描畫眉眼和嘴唇,完成後的妝容偏濃艷,與他往常的風格不一致,卻給了他自己耳目一新的感覺。

丁厭在穿衣鏡前轉來轉去,越看越滿意,拍了十多張照片,先po到小號上收獲一波贊美,再踮著輕快的步伐出門。

***

楚瀛帶著李芃芃上完繪本課,正好在公園附近的餐廳吃飯,飯後叔侄二人牽著手在陽光照耀的道路上散步。

“小叔,我不想上繪本課了。”李芃芃吊著他的手,試著讓雙腿騰空,像蕩秋千那樣走路。

“你有和媽媽說嗎?”楚瀛遷就著她的遊戲。不到五歲的小朋友體重輕得好比小貓。

“還沒有……”李芃芃稚氣的臉蛋浮現一絲躊躇,“媽媽不會同意。”

李琰對孩子的教育是堆砌與放養共存,同齡孩子該學什麽,李芃芃一樣都別想落下。但到底學的如何,是否有成效,李琰不是很在乎,她不認同在那麽小的孩子身上追求學習成果,太急功近利了,她只希望李芃芃的童年充實而快樂,能交到朋友最好不過。

但同時她是位控制欲較強的母親,她堅信孩子需要被規則約束,這樣長大後才不至於成為她前夫那樣隨心所欲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