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別給臉不要

江暮陽頗感郁悶。

他這裏是什麽金窩銀窩?還是什麽銷魂窟?

怎麽一個兩個都三更半夜過來找他!

裴清來找他, 還有個極其正當,也極其緊迫的理由, 並且還陰差陽錯, 誤打誤撞地幫了江暮陽一個忙。

但雲昭三更半夜不睡覺,過來尋江暮陽,他就有點不理解了。

一劍穿胸而過的傷, 好這麽快麽?

明明前一天晚上, 還發生了激烈爭執,一覺醒來忘幹凈了?

這麽死皮賴臉的?

江暮陽實在懶得理會, 見裴清整個人緊繃著,一動不敢動,臉上寫滿了懊惱羞愧的神色, 他就覺得好笑。

真是好笑。

做都做了,還怕被人知道麽?

江暮陽用胳膊肘撐著身子, 一起身,脖領上的腰帶就滾落下來,又被裴清一把攥在了手裏。

他貼著裴清的耳畔,看著他赤紅赤紅的耳垂, 僅用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道:“裴清, 有句話怎麽說來著?”

裴清濃黑的長睫微微一顫, 低著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但他攥著腰帶的手背,手指骨誇張地爆了出來。

雪白的皮肉底下, 淡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見。

他在隱忍,在恐慌, 擔憂江暮陽會說出令他羞愧難當的話。

偏偏, 裴清怕什麽, 就必然會來什麽。

那貼著他耳畔的嘴唇,紅艷,油亮,留下了兩個小小的齒痕,唇角還微微有些濡濕,輕輕地說:“捉賊拿贓,捉……奸在床。”

這個奸字才一出口,裴清只覺得瞬間五雷轟頂。

他不明白,他真的不明白為什麽江暮陽要用一個極其難聽,極其下|流,極其令人難以啟齒的字眼,來形容他們之間發生過的事情。

這種感覺就好像被人迎面狠狠抽了一耳光。

裴清的耳邊嗡嗡作響,好似有無數人在他耳畔怒斥:

“裴清!你怎麽能亂了心,動了情!”

“你怎麽能做出這種傷風敗俗,不知廉恥之事?”

“江暮陽年紀小,他已經為了救你,而承受過一次傷害了,你怎麽能再度傷害他?”

“裴清,你對得起師門的培養,還有師尊的教導麽?”

裴清心神劇烈恍惚,那一個“奸”字實在讓他無地自容。

他也突然明白過來,無論出於何種原因,又是何種的無可奈何,陰差陽錯,都無法作為他狡辯的理由。

是他犯下了彌天大錯,也是他傷害了江暮陽。

“對不起,對不起,江師弟,對不起……”

裴清終於清醒過來,好似被電打到了,瞬間從床上彈跳起來,驚慌失措地要離開。

可很快,又被江暮陽一把攥住了手腕。

“江師弟……”

“噓,小心讓雲昭聽見了,他要是知道你深更半夜在我這裏,還行下了這種事,你猜會怎麽著?”

江暮陽衣衫不整的,白皙纖瘦的肩膀,還露在空氣中,裴清幾乎一瞬就看見他的頸窩上,清晰又刺眼無比的鮮紅指痕,以及淺淺的牙印……

除了說對不起之外,裴清竟一時半會兒,不知道該說什麽。

整個人迷茫,又無比懊惱地跪在床上,手腕被江暮陽緊緊攥住,那一圈的皮肉,都好似被火狠狠燎了一下。

“即便你此前並不知情,但雲昭這些年來,一口咬定,你與他有婚約,連雲昭的二叔,劍宗的宗主都默許了。”

“你在劍宗,當著未婚妻的面,同我在一起,傳揚出去了,一定會讓你身敗名裂吧?”

裴清唇角發白,聲音都有些沙啞了:“江師弟……”

“噓。”江暮陽伸出一根手指,貼在了裴清的唇上。

之後才緩緩道:“我已經睡了,有什麽事,就等明日再說,雲公子請回吧。”

“暮陽!等等,我是來道歉的!”雲昭的聲音再度在門外響起,聽起來中氣不足,還有些虛弱無力,“我知道,你還在生我的氣,你怪我當時沒有立馬認出你!”

“可這也不能怪我啊,我怎麽知道那個人是你?容貌相差那麽大?”

江暮陽卻想,即便容貌相差大,他當時也沒有說話。

但身上總該保留著以前的些許氣息吧?

更何況當時,雲昭手裏還捏著一枚玉簡。

而這枚玉簡就是江暮陽送給他的,方便雲昭能及時尋到他。

就連魔尊都能認出,他是江暮陽,可笑的是,同他一起長大的雲昭卻認不出來。

雲昭苦惱地道:“暮陽,我當時真不知道是你,倘若我知道,我絕不會那麽對你的!”

江暮陽懶得聽他逼逼賴賴,做過的事就是潑出去的水,覆水難收的道理,雲昭如果不懂,那好,他現在就教一教他。

“如果,這麽晚了,你就為了跟我說這幾句不痛不癢的話,那就請回吧,我要休息了。”

“暮陽!”雲昭咬緊牙齒,又道,“我已經聽二叔說了,是你拼死救了我和裴師兄回來。我就知道,你心裏一直都是有我的,我一直都知道,你待朋友最是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