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蒼龍已醒
周慈挑門出來時, 正見宋北溟站在直沖帳門不遠處的火把下,周慈一出來, 就被對方盯住了。
周慈愣了一下, 朝宋北溟走去,見禮道:“謝小王爺安排。”
宋北溟深幽的眸子望著周慈,卻沒問叫周慈為難的事, 而是說:“周太醫此行能住多久?”
周慈松了口氣,答:“陛下的旨意是命下官隨總督台駕, 想來在總督任內,下官都能隨侍左右。”
“甚好。”宋北溟把周慈盯得局促後, 挪開了視線,望向燕熙的帳門,看裏頭的人影起身了,在帳布下投出修長的身影, 他在無人能見處舔了下嘴唇,道, “本王回頭撥一隊暗衛護著先生。”
周慈受寵若驚, 忙道:“使不得, 我不過是個正六品院判,何敢有此等待遇。”
“周太醫系著微雨康健。”宋北溟轉回目光,在周慈身上定了一下, 格外嚴肅地說, “再怎麽護著也不為過。”
周慈被看得一哆嗦, 他飛快地打量了眼宋北溟的神色, 覺得對方像是知道了什麽, 周慈心裏七上八下, 一時不知說什麽好, 只好告辭。
周慈低著頭匆匆路過宋北溟身側,聽到宋北溟壓低的聲音說:“無論如何,保住微雨的性命,他多活一日,我宋夢澤就欠先生一日人情。周太醫,千萬費心,一切拜托。”
周慈猛地止住步子,他比宋北溟矮了一頭,仰頭看見宋北溟神色又陰又沉,他驚得一激靈,覺得脖子都被人扼住了,像是被刑訊逼供般,全被看穿了。
周慈覺出宋北溟在強行壓抑著什麽,周身都是陰郁的風暴,他得了燕熙命令要死守病情,只得咬緊牙關,裝作不知。
卻聽宋北溟說:“要本王做什麽,直說便是。這些不必讓微雨知道。”
宋北溟句句都說在實情上,且句句都不容拒絕。
周慈心思剔透,心想宋北溟任著枯的經驗,大約已把榮的藥效猜得差不多了。他嘆了口氣,輕輕點頭。
“多謝。”宋北溟再沒多說什麽,收盡了陰沉,掀了簾子進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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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熙坐在案邊,聽見聲響,從燭光下擡頭,靜靜地望著宋北溟過來。
宋北溟來路順便找熄了四周的燈,他停在燕熙身邊時,只剩下案上一盞燈,蹲身與燕熙平視。
燕熙擡指落在宋北溟眉骨,順著滑下去,把那幾不可察的煩燥撫平了,指過處留下的是英俊鋒利的五官。燕熙在這充滿威脅的俊朗中感到安全,輕聲說:“還不能睡,我今夜還要等周太醫的藥,周太醫心細,要替我調理脾胃。”
“你吃得太少,早該調理了。先上榻,到藥來了正好是睡的時候。”宋北溟力氣驚人,就著半蹲的姿勢也毫不費勁地抱起了燕熙,起身時順帶吹滅了燭光。
這樣一來,帳裏暗,帳外亮,外頭的人便瞧不見裏頭的人影了。宋北溟不肯讓人瞧見一丁點,把人抱得嵌在懷中。
燕熙在被抱起時,驚呼一聲,手在空中劃了幾下,也不敢去摟宋北溟,說:“你身上有傷!”
“傷在背上,無礙。”宋北溟把人放到榻上,俯身說,“春宵苦短,不能虛度。”
燕熙擡手抵著宋北溟,呵氣說:“夜夜笙歌,小王爺這是要樂不思蜀麽?”
宋北溟很壞的笑了下,挑起燕熙的下巴,浪蕩地瞧著。
帳布遮光有限,外頭熊熊火把的光透進帳中,落在身上,暈出柔光。
燕熙被宋北溟貼著鼻尖瞧,這麽近,宋北溟的呼吸把他燙到了,他露出點詫異的神情說:“傷著還這麽厲害?”
“見著你就厲害了。” 宋北溟很受用,封住了燕熙的唇。
宋北溟這麽霸道,一次都不許燕熙欠著,就算欠了也要燕熙一筆筆還回來。
可燕熙好喜歡宋北溟的霸道,他被吻得起熱,這熱區別於榮的燥意,榮已經無法插手他們之間的交流。
一布之隔的外頭就是成行的火把,夜巡的士兵時不時走過,整齊有力的步伐像是踩在偷歡人的耳膜上。
離外頭太近了,好似在眾目睽睽之下。
燕熙咬住了軟枕,把聲音都咽了。他眼角哭紅了,在透來的光中泛著暖色,滑下的淚水閃著瑩光。
眸光交織,誰都沒有挪開視線,他們每一眼都在較量。燕熙眼波裏升起的霧氣是盛情的蠱惑,他的“榮”被宋北溟徹底鎮壓,熱意都是自己的。
這一場累得燕熙眼睛都睜不開,軍營裏沒條件沐浴,燕熙不知宋北溟哪兒找來的熱水替他擦凈了身子,他正惦記著藥沒喝呢,就聽到宋北溟從外頭接了東西進來,下一刻就被摟著喂完一整碗晾得溫熱的藥。
燕熙松開愁緒,身體的饜足和疲倦叫他很快就睡去,滿腹的心事都被宋北溟磨得沒了影。
竟是一夜好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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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熙這一覺睡到天微亮,宋北溟起身時在他唇邊流連,燕熙擡指的力氣都沒有,眼皮沉沉,輕聲說:“起這麽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