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冰肌玉骨(第2/3頁)

沈潛稍做回憶,很肯定地道:“也就這幾日才見著鄔森身邊跟了鄔梟。”

某個可能漸漸浮上心頭,燕熙揭了幕籬,衛持風伸手接去了。

燕熙浸在午後的陽光中,緩緩地說:“異地而處,我會為糧食跑一趟互市,那麽漠狄和我一樣能做主邊市的人也會這般想。漠狄的朝廷是按血脈來封官,血緣越近、出身越尊貴、身體越強壯的品級便越高。他們的左賢王好比我們的太子,我聽聞漠狄的左賢王今年大約是二十五六歲,已經監國幾年,在軍中一言九鼎,很有手段和抱負,名叫狄嘯。”

燕熙這麽一說,在場的不由都吃了一驚。而後人人沉思,大家不約而同的往一個可能性想,而後面面相覷,在對視中已有了答案。

鄔梟仍不是那個人的真實身份,那個人藏在最後面的身份是漠狄的左賢王狄嘯。

“只可惜方才沒有殺死他,否則取他性命,漠狄失了儲君,必會大亂,今冬漠狄便無力發起戰事,西境的燃眉之急便可迎刃而解。”燕熙冷冰冰地嘆息,他的目光覆上寒霜,“實在是太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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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側,鄔梟和鄔森回到糧行,早有大夫侯著,見到人便提著藥箱,小跑著來替鄔森止血包紮。

鄔森殘了手,心中忿恨難當。

可對著鄔梟,他敢怒不敢言,強忍巨痛,小心地說:“王爺,與河清號的生意還做嗎?”

被叫王爺的鄔梟就是狄嘯。

狄嘯坐在主位裏,沉著臉說:“河清號的來頭不小,大靖新起的勢力他們都能打點好,是真有本事。”

鄔森的手指還在淌血,他痛得渾身冒汗,恨透了砍了他手指的人,咬牙切齒地說:“王爺,今兒那公子,您瞧著像不像身份貴重之人?”

“瞧著做派貴不可言。”狄嘯拔出刀,眯著眼查看刀鋒,“本王原本也猜,這位公子莫非是大靖哪家權貴的正經公子或索性就是那位新來的年輕總督。可是,大靖的龍子鳳孫一個個自命金枝玉葉,惜命得緊,而且也死得差不多了,正支只剩下個太子,斷不會出來涉險;那些個封疆大吏只會紙上談兵,手無縛雞之力又怕死得很,也不肯輕易涉險。這兩種貴人多少年都沒來過邊關了,不可能是這樣的人。大靖若真還有不怕死的貴人,也不至於西境爛成這樣。”

鄔森在大夫用藥酒清洗傷口時,疼得直抽氣,他滾著冷汗,陰郁地說:“可是他敢斬我的手指,似乎並不在意生意是否談成,想來是有依仗?”

“他們敢動你,只是因為猜到了你的身份並不重要。他們最後沒有對我動手,便是還想要做這筆生意。”狄嘯洞察了要害,他對手下很冷酷,沒有任何安慰。

鄔森不敢有任何怨言。漠狄的等級制度比大靖更加野蠻和殘酷,而且漠狄還沒有禮制的約束。鄔森早在被劃入了狄嘯的名下之日起,便全由狄嘯主宰生死,狄嘯一個不高興,不僅他,他的那一支族人,都要完蛋。

鄔森只敢把怨恨轉嫁到河清號身上,極力地想要讓狄嘯厭惡河清號,於是說:“可是他今日敢對我動手,有朝一日不必與我們做生意了,便會將我們隨意拋棄,甚至痛下殺手。我看他手下那兩個侍衛,都是高手,很難對付。”

鄔梟將刀收入鞘,他意味不明地瞧著鄔森,把鄔森看得低下頭去,才陰狠地說:“本王只有一樣不明白,他既然要掩飾身份來互市,就該裝得徹底一些。偏偏還擺著貴公子氣派,很有些此地無銀三百兩。”

大夫給鄔森手上纏繃帶,鄔森吡牙咧嘴地悶聲叫起來,半晌才接話說:“莫非,他背後還有人?”

狄嘯眼中淬著寒光,他敏銳地發覺還差了點什麽,猶豫道:“他若沒有貴重的身份依仗,又這樣不能以真容示人,怕是要顧著哪個貴不可言主子的癖好,不能叫旁人瞧了去。但我瞧著,他主子對他也沒幾分真心,否則也會不肯叫他來邊關涉險,這樣的美人送到這兇險之地,就是羊入虎口。現下瞧著,他只是多得了主子幾分信任,又有些手段,才被重用。說到底不過是被日日褻玩的禁孌罷了。”

狄嘯見過的美人數不勝數,偏偏今日近在咫尺卻見不著,離開了仍是抓耳撓腮地想。

可他也知道,冬糧事大,當下不能和河清號撕破臉皮,他連著來了兩日互市,漠狄王廷的事情耽誤不少,今日不能再留,他起身便要回王廷,臨行前只說:“你丟了手指,本不適合再做這裏掌櫃,念在你多年勞苦功高,這糧行還由你管著。今年冬糧共要一百二十萬石,我瞧著這河清號是有本事把錢、白二家吃掉的,他們能承諾兩個月內給四十萬石,那麽在年前籌出一百二十萬石便不是問題,你且忍著這口氣和他們周旋,莫要動氣壞事。待糧食到手了,可就不是由著他們說了算,到時我斬了那個紫衣姑娘的手指來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