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第2/2頁)

謝之容翻書,聽到蕭嶺與平日不同的語氣並沒有發問,仍是靜默地看著書頁。

能讓蕭嶺語氣這樣嚴肅的,只會是國事。

若關乎國事,除非蕭嶺自己開口,不然謝之容不會詢問。

在許璣退下後,蕭嶺偏頭對謝之容道:“張將軍來信了。”

張將軍,張景芝。

謝之容靜默一息,“羌部有異動?”

蕭嶺道:“朕現在還不知……”在看見送進來的東西時,蕭嶺猛地頓住了,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睛。

許璣手裏拿的應該是一封信,八百裏加急送來的,信上還落著驛站的加蓋與標記。

但後面那些,是,棗?還有,核桃?

蕭嶺頓了下,“這個也是……”

張景芝送來的嗎?

八百裏加急是讓你送這個的嗎張卿?

許璣面色平靜地點頭,“回陛下,這些是張將軍一道送來的。”

說實話他心中也非常莫名,但在皇帝皇帝面前沒有表現出一星半點。

蕭嶺突然想到了什麽,面色有些凝重,一面拆信,一面對許璣道:“檢查過裏面了嗎?可有其他東西?”

難道張景芝那邊情況不好,不能在信中直言,只能通過這種方式告訴自己?

許璣道:“檢查過了,無甚異常。”

那就是什麽都沒有。

蕭嶺目露驚訝,看向謝之容。

謝之容到底是張景芝的學生,或許能解釋出張景芝此舉的深意。

謝之容朝皇帝似乎有點怔愕的皇帝解釋道:“臣想,是年禮。”

蕭嶺:“啊?”

這時候他也拆開了信,將信紙抖了抖,開始讀。

或許是張景芝在原書中苦守玉鳴關,最終戰死沙場的結局太悲壯,在蕭嶺心中,這位素未謀面,一直鎮守邊疆的張將軍該是個一本正經,古板冷然的性格。

他目光落到信紙上,仔細地讀。

張景芝一手寫得一手好字,鐵畫銀鉤,力透紙背。

張將軍先在信中非常例行地拿一句話關心他的身體,然後說了羌部異動的事情。

看到這,蕭嶺精神一震,目光驟凜。

但馬上,張景芝又在下面說羌部一年半載也不會出兵,只是時有騷擾,試探他們,不過都被張景芝毫不猶豫地打了數頓,雖然原文寫的是“賊時有騷擾,擊之還。”

一封平靜地匯報年底工作的信,還順便簡短一提軍械糧草餉銀的事。

在蕭嶺看來,這恐怕才是張景芝最想說的。

在最後,張景芝表達了他對蕭嶺的新年祝願,大概就是心想事成事事如意之類的,又提了一遍軍械糧草餉銀,還非常歉意地表示年禮因玉鳴守軍囊中羞澀,只能送陛下玉鳴關內的特產棗和核桃。

禮輕,但是情意重。

蕭嶺合理懷疑,要不是為了提一句沒錢,張景芝連一筐核桃和棗都不會舍得給他送。

蕭嶺心緒復雜,關於張景芝形象的推翻重建,關於要切斷受恩王與羌部聯系的大事,還有點好笑,將信遞給謝之容,“之容,你看看。”

謝之容頷首接過,一目十行地掃完了信的內容。

比起蕭嶺的震驚,謝之容非常平靜。

蕭嶺讓人把棗洗了端上來一碟,然後把核桃也留下了一碟,剩下的命人收起來,等這些吃完了再拿。

蕭嶺捏開了一個核桃,放進嘴裏,覺得滋味還不錯,就又遞給了謝之容一個。

“之容以為,張將軍何意?”

因為張景芝寫得太明顯了,蕭嶺仍然沒有放棄那個對於張景芝形象的幻想,於是和謝之容確認了一遍。

謝之容回答;“臣以為,老師想說,玉鳴守軍樣樣不足。”

軍餉得加,甲胄得換新,糧草更要充足。

以前的倒不是不能用,而是張景芝洞悉朝廷動向,驚訝於皇帝改變。

驚訝,也欣喜,因為他知道,皇帝會搞錢了,而且,現在國庫在半年新政之下,存銀不少。

此時不和皇帝要,更待何時!

謝之容剝開一個核桃,遞給蕭嶺。

蕭嶺下意識接了,道了聲謝謝。

謝之容又拿了一個,“陛下且再等等。”

“等什麽?”

待蕭嶺這個吃完,謝之容才把剝好的給他。

“等吃各地的土物特產。”

年底了,本就該朝廷撥款更新甲胄兵器等。

況且眼下皇帝對國政上心,各地面目恍然一新,國庫存銀甚多,哭窮,一定要和皇帝哭窮!

皇帝先前不理政事,各地駐軍將軍能從朝廷那拿到的錢不過夠兵丁不嘩變而已,甲胄武器皆陳舊不堪,現在機會來了,如何不和皇帝要?

蕭嶺幹巴巴地嚼了嘴裏的核桃,頓時覺得這玩意不香了。

“之容,你說話其實可以不必這樣委婉。”

還吃土物特產,這玩意是白白吃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