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蕭嶺覺得自己渾身上下都硬得宛如一整塊鋼板。

他相信正常世界中的謝之容會很想見他, 但絕對不是此刻抱著他的謝之容的那種想。

熾熱綿長的呼吸撲在耳廓上,蕭嶺想躲,奈何腰間謝之容的手臂宛如一道枷鎖, 將他緊緊地錮住。

“陛下, ”謝之容語氣中所蘊含的親昵早就超過了君臣, “為何一言不發?”

低語纏綿地侵入聽覺, 曖昧而危險,“還是說, 陛下要臣換個方法,讓您開口?”

言下之意蕭嶺聽得明白,但不是很想懂。

他清楚,面對眼前的謝之容最好的應對方式就是全然順從, 無論對方做什麽都乖乖接受, 然後在後者心情不錯的時候在試圖講理。

反抗比較困難,因為首先蕭嶺就算能下定決心魚死網破, 也沒法跟謝之容同歸於盡。

更何況, 蕭嶺根本沒法下定決心。

在大部分時候, 都是把命保住了重要點。

於是他毫不猶豫,“我醒著。”

謝之容又笑了。

笑聲入耳,蕭嶺克制著那種微微顫抖的反應, 並不恐懼,反而有點說不出的被誘惑。

這個認知叫蕭嶺長長地倒吸了一口氣。

不對勁, 我不對勁!

蕭嶺晃了晃腦袋,還沒等稍微用力, 就瞬間停止了動作。

因為謝之容的唇就蹭在他的耳垂邊上, 他略一改變位置, 倒好像主動往上送一樣。

謝之容將下頜抵在蕭嶺的頸窩裏, 笑著問他:“陛下不想臣嗎?”

這種題蕭嶺覺得很熟悉。

答不想,違背謝之容。

答想,謝之容不知道會借題發揮弄出什麽玩意來。

然而蕭嶺發現,這不是一個可以糊弄過去的事情,因為無論他回答什麽,都不會影響謝之容的決定。

想起半個月未見的謝之容,而此刻身後那個和自己更為熟悉的,其實也不過是同一人,蕭嶺竭力讓自己放松,輕嘆一聲,認真回答道:“很想。”

這話不是撒謊,謝之容聽得出來,過分坦誠直白的回答出乎他的預料,縱然得到了想聽的答案,卻還是令謝之容靜默了須臾。

蕭嶺頓覺腰間的力道驟地加重了一瞬,須臾後便放松了。

似乎也覺得自己失態,謝之容五指安撫性地在蕭嶺的側腰揉了揉,寢衣薄透,蕭嶺只覺得謝之容掌心的溫度透過衣料傳過來,弄得他忍不住縮了下。

“臣方才失禮,請陛下見諒。”

蕭嶺深吸了一口氣,他能感受到自己的呼吸有些急促,“含章,你要是真覺得失禮,就,”

“就什麽?”

含章這兩個字從蕭嶺口中吐出,無論哪一次,都讓謝之容驚訝地意識到自己的心情那隨著蕭嶺有點輕軟的語調而上揚。

“就別動了。”蕭嶺忍無可忍道。

謝之容聞言,又笑了起來。

蕭嶺從來不知道謝之容這麽喜歡笑。

手指安分地停了,謝之容笑吟吟道:“既然陛下想臣了,那為何不轉過來,與臣一見?”

蕭嶺道:“含章,你猜猜朕為什麽不轉過去?”

含章這個稱呼比謝將軍不知親密了多少,以至於蕭嶺發現,在他呼謝之容為含章時,要比他叫謝將軍時,說話要大膽的多。

明知故問!

他難道不想換個姿勢嗎?

話音剛落,便覺腰間的力道放松了。

謝之容卻並沒有如蕭嶺所願抽走手臂,而是虛虛地攬住了蕭嶺的腰,給他一個可以轉過來的間隙。

蕭嶺:“……”

要不然你掛在我身上吧。

蕭嶺轉的很慢。

因為背對著謝之容說話和正對著是兩個感受。

以謝之容的貌美,又是這樣的距離,很難沒有蠱惑人心的效果。

轉過來,正好與謝之容對視。

蕭嶺閉了下眼。

在謝之容的呼吸再一次靠得極近前,他才睜開,卻還是有一息失神。

明明只半個月沒見……

這種恍惚毫無掩飾地落入謝之容眼中,他不知想到了什麽,眸色發暗。

“我,”蕭嶺根本沒來得及說完。

下一刻,一溫熱的吻落在了他有意垂下的眼睛上。

蕭嶺的瞳孔驟地放大了。

謝之容你……!

這個吻很輕,輕柔的像是花瓣拂過皮膚,卻比任何一種花瓣都要來的炙熱滾燙。

蕭嶺好歹也是個成熟的男人,問不出謝之容你在幹什麽這種話。

震驚萬分地擡眼,對著謝之容神色自然的臉卻什麽都說不出了,半晌才擠出一句,“存心光明正大,言論光明正大,行事光明正大,其斯為君子,”蕭嶺這時候驚的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說的是什麽鬼話了,“偷襲非君子所為!”

謝之容理直氣壯,“臣從未自詡君子。”

謝之容的聲音裏夾雜著笑意,“出空擊虛,擊其不意,正人君子可領不得兵,陛下,不如臣親自教教您兵法,”捏擡起蕭嶺的下頜,“您以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