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第2/3頁)
謝之容輕輕笑了下。
蕭嶺並沒有問這是一個什麽樣的噩夢。
因為他無比清楚其中細節,不願意再回憶一遍。
他擡首,視線順著謝之容的身體線條向上看去。
寢衣單薄,將以往被重重衣飾遮起的身體線條顯露無疑,衣料貼在身上,被手臂與胸口的肌肉撐起,無論以何種角度看,都蘊含著不可忽視的力量,漂亮得令人心驚。
蕭嶺驀地想起他著甲的樣子。
謝之容果然是撐得起重甲的。
視線一路向上,最終停留在他的臉上。
鋒利的、奪目的、鋒刃一般的美麗。
然而這種美麗,因為主人神情過於柔和的緣故,便顯得沒有那樣刺人了。
與先前所見的謝之容大相徑庭。
那個是本性?這個在壓抑?
還是那個是環境使然,眼前的這個,才是謝之容不加掩飾的性格?
看不透。
他的目光一直落在謝之容臉上。
謝之容的眼中流露出幾分不解來,但什麽都沒有問,一動不動地讓蕭嶺看。
如非親歷過,很難想象方才那個和眼前這個是同一人。
不對,也不難想象。
初入後宮的謝之容便是那樣凜然冷漠,宛如一把剛剛出鞘的利刃。
他們相處了幾個月,謝之容待他的態度也愈發平和,讓蕭嶺幾乎忘了,謝之容最初是什麽樣子。
許璣臂上搭著蕭嶺的外衣,本想送進來,見兩人皆在床上,便退了出去。
蕭嶺一眼不眨地看了謝之容許久,謝之容便一直什麽都沒有問,只安靜坐在蕭嶺對面。
一時靜默。
不知過了多久,許璣才進來,對蕭嶺道:“陛下,時辰快到了。”
蕭嶺頷首,下床。
許璣將皂靴給蕭嶺拿來。
蕭嶺頗有些無可奈何。
許璣這種事無巨細的照顧讓蕭嶺總有一種自己還三歲的錯覺。
英元宮。
蕭嶺踏入正殿時腳步一頓,總覺得這個宮殿內仿佛有揮之不去的血腥氣。
他閉了下眼睛又睜開。
早就習以為常的禦座在今天也顯得格外微妙。
英元宮中的一切都讓他不由自主地想到另一個性格的謝之容。
陛下今日興致不高。
這是朝臣們共同的看法。
當然也沒見到皇帝哪天上朝時興高采烈,要是真有那天,他們才應該害怕這位陛下是不是又犯了什麽毛病。
聽完鳳祈年呈報禮部諸事,蕭嶺心情稍微好了些,就額外多看了朝臣們兩眼。
若論樣貌之盛,在場官員恐怕無人能與鳳尚書相提並論,今日仍舊朱紅官服,官服有規制,就格外在玉佩香囊還有發冠上費心思。
因為謝之容的前車之鑒,鳳祈年每日上朝前家人都要勸他不然以後官服便著舊的,衣飾力求素凈,然而他一次都沒聽過。
趙譽與鳳祈年相比,容貌稍次之,遜於容色,而長於氣勢,其實蕭岫生得和他這個親舅舅眉眼有幾分相似,只是蕭岫五官更精致些。
應防心文秀,人如青竹擢擢,即便一身低階官員服色,亦不損氣質,他是在……蕭嶺定睛一看,發呆?
工部尚書寧明德正在與皇帝滔滔不絕園子的事,他手底下的郎官就堂而皇之地在朝會上發愣。
蕭嶺將能看清臉的朝臣俱看了個遍,最終承認,鳳祈年是裏面最好看的那個,年輕貌美位高權重,難怪能在開玩笑時說想入後宮而不會受人譏笑。
不過,蕭嶺垂眸,不由自主地想到倘若謝之容在的話,鳳祈年便非是魁首了。
他見過謝之容穿常服,著戎裝,還從未見過謝之容穿官服。
忽覺後頸一涼,要是在懲罰程序裏看見謝之容穿管服,那還是不必了。
寧明德嘴唇開開合合,長篇大論得蕭嶺心煩。
無非就是想讓皇帝允準,從戶部那支錢。
有了懲罰程序的教訓,蕭嶺沒有直接說同意還是不同意,看向耿懷安,“耿尚書的意思呢?”
皇帝的神情,絕對不是想從戶部支取銀兩,令耿懷安說上幾句修園是臣等共同心願的諂媚之言的。
耿懷安要是看不出皇帝的意思就是眼瞎足以讓賢了,當即道;“陛下,治理西南水患剛見起色,先前朝廷還有言,免遭水患各省一年賦稅,眼下,禮部還要加開恩科,處處皆要從國庫支取銀兩,臣以為,既不能開源,當節流為上,修園之事,請恕臣直言,不若先擱置的好。”
寧明德幾乎是不可置信地看了眼耿懷安。
耿懷安不為所動。
同僚情意雖然要緊,但絕對要緊不過官位。
在皇帝心意不明的時候還能爭上一爭,皇帝擺明了不願意用國庫銀兩修園,執意如此又有何用?
難道誰能回轉皇帝心意嗎?
想著,腦子裏突然出現了一個人名。
便是那位傳說中受盡帝王恩寵的謝之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