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第2/3頁)
處理這種事蕭嶺沒有經驗。
哪個受寵的公子沒受過這樣的議論?
後面的小宮人聽到這話不由得睜大了眼睛。
怎麽偏偏,就這位謝公子如此特殊?
許璣掌管內宮事多年,如何看不出端倪?聽到皇帝一句好好問,當即明白陛下用意,回道:“是。”
蕭嶺皺著眉,擡腿就走。
三個小宮人沒得到跟上的命令,只好轉頭去找許璣。
蕭嶺慢慢往前走。
書裏好些事情都沒說清,蕭嶺看書時囫圇地看完了,倒無所謂,如今自己經歷了這些,才在心裏嘆息,作者為何沒有好好把世界觀介紹清楚。
花香,草木香與新鮮清涼的空氣一起湧入,叫蕭嶺緊鎖的眉頭慢慢舒展開了。
又走不遠,方知禦花園是有盡頭的。
盡頭有林蔭,一人素色衣袍,執子靜坐,如在畫中,周遭,唯有風動花葉聲。
指尖一枚黑子,欲落不落,似在糾結位置。
黑子為黑青玉所制,漆黑如墨,正與謝之容執棋的手指相映,膚色瑩潤,遠甚玉質。
即便不喜歡男人,蕭嶺也承認,這個畫面確實很美。
同時,蕭嶺很遺憾,遺憾謝之容沒跑。
雖然跑了,謝之容就不是謝之容了。
原書的內容一點一點擠進腦子,生怕系統又出來發布些把他往死路上逼的任務,蕭嶺轉頭就走。
謝之容尋到了破綻之處,落子。
“哢。”
棋子輕響。
謝之容起身,或許是因為終於找到了落子處,他心情不錯,“陛下。”
蕭嶺身體一僵。
救命!
雖然系統什麽聲音都沒出,但是他已經感受到系統在注視他。
謝之容為什麽要叫他,謝之容不應該恨不得他遠點嗎?
在原書中,確實謝之容眉頭緊鎖,獨自下棋的情節,後來……這些棋子被他吃進去了。
蕭嶺想起原書的劇情,只覺得眼前發黑。
倘若系統不做人,讓他幹這個,他難道能讓謝之容生吞棋子嗎?
雖然生吞比書裏那麽吃強,但是謝之容又不知道,他只會以為皇帝在侮辱他!
也確實是侮辱。
而且最重要的是,蕭嶺確認,自己打不過謝之容。
在沒有任何護衛的情況下,蕭嶺清楚,自己和謝之容說出這樣的話,這個棋子,究竟會進誰肚子裏。
毫無疑問,是他自己。
為什麽要叫我為什麽要叫我為什麽要叫我?
蕭嶺心中飛快地閃過這些話,他慢慢地,宛如上斷頭台一般地轉過身,朝謝之容點點頭,“之容。”
他的僵硬落入謝之容眼裏,讓煩悶的謝世子微妙地感受到一點欺負人的快意。
明明是皇帝叫他入宮,而今還要擺出這幅逼良為娼似的臉做什麽?
從昨天他入宮,皇帝就多有奇怪之處。
其中最奇怪的,莫過於殺了庾玉泉。
謝之容當然不會以為皇帝真對他一見傾心,他心中有兩種猜測,一是暴君喜怒無常,殺一個庾玉泉算什麽,國之棟梁他想殺不還是殺了?二則是,他是一把刀,一個理由。
第二種猜測謝之容自己想來都覺荒唐,然而從天下的角度想,他希望是第二種。
方才那幾個宮人的言談,讓謝之容驀地看出,宮中,其實遠不如前朝所想的那樣。
揮霍無度,美人如雲,然而奢靡之下,或許還有暗潮湧動。
那幾個太監,悄悄確認他在之後才開始大放厥詞,如他們所說,他是受皇帝寵愛的謝公子,這群人就算議論,也不會刻意跑到他眼前。
議論著被他發現和議論就是要他發現,是兩回事。
尋常宮人,不會如此大膽。
除非,是受人之命。
蕭嶺慢慢地挪到了謝之容面前。
他動作之慢,宛如一個八十歲的老翁。
蕭嶺神情自然,可他的動作,已經將不願意寫在了臉上。
謝之容做了個請的手勢,“陛下請坐。”
蕭嶺看著眼前的石凳,宛如看見了針氈,緩緩坐了下去。
謝之容將棋子推到蕭嶺面前,“不知陛下可否賞光,陪臣手談一局?”
蕭嶺會一點點,屬於自學的愛好水平,同謝之容這個師從國手,學了十幾年棋的土生土長古代貴族子弟根本沒法比,況且他現在心思也不在這,只想快點走。
蕭嶺目光掃過尚未分出結果的殘局,慢慢道;“朕看之容方才端詳棋局良久,朕不忍打擾。”
這就是拒絕的意思了。
謝之容也不勉強,道:“多謝陛下體恤臣。”
他又拈起一枚棋子,一面思索著下在哪裏,一面仿佛不經意地說:“臣小時候聽說過宮中規矩森嚴,是個不容人情的所在,這些話臣從小記到大,說出來怕陛下笑話,臣一直害怕入宮。”
蕭嶺心說,你會怕?
謝之容會怕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