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第2/3頁)

“臣不累。”許璣不期收到蕭嶺的關心,平日裏如簧的巧舌緊繃得快動彈不得,狂喜又惶恐,張了張嘴,只吐出這一句。

說完,許璣就想給自己一個耳光。

在外面辦了十幾天的事,然後馬不停蹄地趕回來,回宮洗去滿身旅塵,換了衣服就過來伺候蕭嶺,怎麽可能不累。

帝王板著一張臉,又像平日那般陰沉沉的嚇人,“別讓朕說第二遍。”

還是這樣的陛下看起來習慣。

許璣怎聽不出蕭嶺話外的關心,“是,臣,臣知道了。”

蕭嶺擺手讓他下去。

許璣乖乖下去了,只不過看起來不像是走出去的,反而像是飄出去的。

待許璣離開,蕭嶺往床上一倒。

軟,軟的要命。

仿佛不是躺在床上,而是躺在雲中。

軟軟的被褥登時承載住了蕭嶺酸軟疲倦的身體,奇怪的是,這麽軟的被褥,不知裏面還有什麽,軟,卻不叫人完全陷下去,舒服得蕭嶺眯起了眼睛。

有那麽一瞬間,他仿佛回到自己的床上。

他的空調,他的WiFi,他的手機。

蕭嶺伏在被褥中,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目前看來,都離他而去了。

蕭嶺敲了敲系統,“在嗎?”

被詭計多端的人類鉆了兩次文字空子的系統目前很不願意搭理蕭嶺,賭了會氣,才出於職業素養回答:“在。”

“我還能回去嗎?”蕭嶺不死心地又問了一遍。

系統想起他今天的表現,忍不住冷笑一聲。

電子音可能沒有冷笑和熱笑的區別,聽起來只是哈哈哈。

蕭嶺故意曲解系統的意思,“你這麽高興啊?”

系統心說我高興個鬼,早知道碰上你這麽個玩意,我就爛在電子廠裏了。

但是系統畢竟是系統,蕭嶺問,它就要回答,於是它回答了蕭嶺的第一個問題:我還能回去嗎?

系統回答:“做夢。”

被迫害了一天的蕭嶺怎麽會輕易放棄這個迫害別人的機會?雖然系統不是人。

“誒呀,別那麽絕情啊。”蕭嶺本著我不高興別人也別想高興的損人不利己原則,笑呵呵地說:“咱們現在怎麽說也是同舟共濟的項目合作夥伴關系。”

系統不說話了,因為蕭嶺說的在它認知裏是對的,它沒法反駁,可它實在不像贊同蕭嶺。

蕭嶺雙手往後腦一放,逗完系統稍微心滿意足,就閉上了眼睛。

他以為自己會失眠,至少第一晚會失眠。

然而他高估了自己的心細程度,他躺在床上,想了一會可能以後都與自己無緣的現代人生活,慢慢地睡了過去。

睡得早,自然就起得早。

宮人們看見一大清早就神清氣爽地從房中出來的蕭嶺瞪大了雙眼,但是馬上都反應過來,服侍皇帝梳洗。

暴君把頭發看得很珍貴,所以梳頭就成了一個高危職業,一年裏,總有幾個因為不小心弄斷了蕭嶺頭發,或者幹脆就趕上皇帝心情不好,被拖出去杖斃的宮人,哪怕是許璣,也被責罰過。

許璣回來了,這個令人提心吊膽的工作自然就轉回了他手中。

許璣凈過手,為蕭嶺梳頭。

望著鏡中自己如雲的黑發,蕭嶺有幾分感慨,皇帝天天黑白顛倒,人都要猝死了,頭發居然沒掉幾根,可見古人醫術了得。

許璣小心地為蕭嶺束發。

皇帝看了一會鏡子,就將眼睛閉上。

他睡的不錯,氣色就比往日好些。

玉梳穿過發絲,白玉極白,烏發極黑,有小半落入許璣掌中。

皇帝開口,“謝之容呢?”

“回陛下,謝公子昨夜宿在了瑉毓宮。”

瑉毓宮除卻掃撒宮人,其中並無主人,難怪謝之容住在了那。

比起位置得天獨厚,距離皇帝寢宮不過幾步路的太微宮,瑉毓宮又偏又遠,因為許久沒有主人,還傳出過鬧鬼的傳聞,平時最是清凈不過。

對於謝之容來說,是個避世的好地方。

只不過,謝之容是能甘心避世的人嗎?

從原書的描述看,謝之容可不是被逼無奈,滿臉寫著我不想當皇帝,結果被黃袍加身的白蓮小可憐,蕭嶺自詡是個直男卻能把這本書看下去的又一原因就是,他很喜歡男主謝之容。

欣賞那種喜歡。

聰明,狠絕,野心勃勃,又有配得上野心的能力,文韜武略。

未入宮前,謝之容或許想做權臣,或許想出兵平叛,名篆青史,然而在入宮之後,在見識過皇帝無藥可救的昏聵之後,謝之容產生的想法就是:我可取而代之。

這樣果決冷靜的人,蕭嶺怎會不欣賞?

如果沒有那個鬼系統,蕭嶺可能會去結交謝之容,與他做一對友人,亦算得是件樂事。

可惜。

在太微宮用過早膳,外面天氣正好,蕭嶺悠悠閑閑地在禦花園散步,身邊只帶了許璣和兩個小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