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會場內,受邀前來的嘉賓陸續落座。

每把椅子的椅背上都貼了名牌,杜書彥領著自個兒秘書一路找尋,本以為會被安排在角落,沒想到虞度秋很給面子地將他安排在了頭排。不過可能也沒安什麽好心,因為旁邊便是裴家兄弟。

裴鳴今日一身格紋西裝,架了副金邊眼鏡,看著像儒雅斯文的大學教授,腕上的鑲鉆手表添了幾分貴氣,妥妥的精英範兒。見他過來,禮節性地點了點頭:“杜總。”

杜書彥挺不想過去的,垂著眼一副苦相,身後的費錚輕推了他一下,小聲提醒:“沉住點兒氣。”

杜書彥不易察覺地嘆了聲,接著立刻掛上笑容:“裴總!上回珠寶展一別,好多天沒見了。”

裴鳴的視線將他從頭打量到腳,確定他身上沒一件配飾比自己的更名貴之後,眼中露出些許輕蔑,不過有鏡片擋著,旁人難以察覺,只能看見他溫文爾雅的淡笑:“是啊,杜總今天來,是想拿到第一手新聞素材嗎?”

“哈哈,我倒是想,但這場發布會不能拍照錄像,恐怕是拿不到了。說來奇怪,度秋這次一反常態地低調啊,是對自己的產品沒信心嗎?”

裴鳴旁邊的裴卓聽了,冷哼:“他這人最不缺的就是的信心,或者說自負。”

裴鳴責怪地瞪他一眼,裴卓一向敬畏這個如父親般的兄長,立馬閉嘴了。

杜書彥就勢接話:“是啊,度秋一向自信,也很講究排場,今天這場地怎麽這麽小?來賓也好少……我好像沒看見媒體,警察倒是挺多,真不像他的辦事風格……裴總,你怎麽看?”

裴鳴攤了攤手:“他做什麽我都不奇怪。”

“說得也是。對了,上回珠寶展之後,度秋家裏出事了,你知道嗎?”

“當然,傳得滿城風雨。據說媒體趕去的時候只看到漫山的白花,除了他家裏人和警方,誰也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麽。”

“我聽說死了個員工。”杜書彥壓低聲音,神秘兮兮道,“搶了他的超跑,摸黑開山路,不當心沖出了圍欄,車毀人亡。誒,你說這像不像二十年前那樁案子?我本來不信什麽魔咒之說,但這已經是他回國後發生的第三起命案了,說不定冥冥之中真有一股力量在阻撓他……”

裴鳴鏡片後的沉黑雙眸中劃過一絲戾氣,沒溫度地輕笑了聲:“巧合罷了,你怎麽了解得這麽清楚?聽誰說的?”

杜書彥:“你忘了我是幹什麽的?我們傳媒行業,消息總歸比別人靈通些。”

裴鳴眯起眼:“消息靈通是好事,但你也得仔細甄別,現在不比以前你爸在世的時候,互聯網太發達了,你要是發條假新聞出來,早晚被打假,報應到自己頭上。”

杜書彥不知是沒聽懂他話裏的含沙射影,還是太過愚蠢,竟附和地點頭:“嗯,說得沒錯。”

兩個人座位同列的最後一排,一道視線死死盯著前方二人。

紀凜碰了碰徐升的胳膊:“徐哥,有沒有辦法聽清裴鳴和杜書彥在聊什麽?”

徐升用余光偷瞄了眼自己右側的彭德宇和馮錦民二人,正在談公事,沒注意他們這邊。但剛才彭德宇大動肝火的恐怖場景歷歷在目,紀凜現在後腦勺還腫著一個大包呢,他可不想當下一個受害者,於是沒敢轉頭,目不斜視地低聲回:“有點困難,這兒人多眼雜,我們不方便行動。”

“那我坐過去?”

“別別別,你再擅自行動,老彭要扒了我的皮了。”徐升連忙抓住他胳膊,生怕他引來彭德宇又一波咆哮輸出,“你放心,裴鳴沒那麽蠢,不至於在大庭廣眾之下密謀犯罪,估計就是些明嘲暗諷,你不是說過他倆有仇嗎?”

紀凜點頭:“我上回聽虞度秋說,裴鳴的父親好像就是杜書彥的父親檢舉的。”

“嚯,還是世仇啊。不過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嘛,他也是活該。”徐升對這些陳年八卦其實沒多大興趣,但為了穩住不安分的隊友,佯裝出認真聆聽的模樣。

紀凜單純地繼續道:“是活該,我後來查了裴先勇案的始末,他的罪名是非法持有毒|品,據說有內部線人給杜遠震提供了關鍵線索,杜遠震檢舉給警方,最後裴先勇被判了無期,但我聽虞度秋話裏的意思,他應該還參與了跨國走私,甚至境外非法種植、制|毒。”

涉及到案子,徐升就來了興趣,積極加入探討行列:“既然如此,那位線人怎麽沒一塊兒曝光這些罪行?”

“不清楚,杜遠震原本說自己手裏還有其他證據,導致裴先勇入獄後,裴家上上下下還戰戰兢兢了好幾年,但最後卻不了了之了,可能那位線人沒拿到其他證據吧,也說不定被裴鳴發覺後殺人滅口了。”

徐升若有所思:“說起杜書彥他爸,我剛參加工作那會兒有所耳聞,大概十多年前吧,咱們平義市好多大新聞都是他爸第一個曝出來的,聽說後來身體不行了去世了。人都死了,裴鳴還記仇呢?又不是杜書彥送他爸入獄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