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杜書彥這回真從座位上跳了起來,嚇破了膽:“度秋,別開這種玩笑!”

費錚也露出緊張神色,如臨大敵:“虞總,有話好說。”

反觀虞家這邊,平靜得仿佛在觀看一場已知結局的電影,周毅好心地小聲提醒新來的柏朝:“別插手,看著就行,少爺不會傷害杜小姐的。”

柏朝側目:“我為什麽要插手?隨他高興,我很清楚他的底線在哪兒。”

周毅:“…………”

這了若指掌的語氣,怎麽感覺……自己才是新來的?

刀片沒傷到肌膚分毫,杜苓雅已經嚇得花容失色,方才精心打扮的妝容哭花了大半,斑駁的臉上充滿了驚懼,逞強說:“我、我可以為你去死……但是我死了,你肯定會找別人吧?”

“好問題。”虞度秋以一副綁架犯的姿態卡著她的喉嚨,轉頭問,“小柏眼狼,你昨晚沒想過這個問題嗎?”

柏朝冷面以對:“我都已經死了,管你以後和誰過。況且,如果昨晚我死了,你這輩子都忘不掉我,也不錯。”

在座沒人知道兩人昨晚發生了什麽,目光來回切換,像在看兩個瘋子。

洪良章輕咳:“年輕人呐……別總把死不死的放在嘴邊,不吉利……”

虞度秋暢懷大笑,翻轉手中刀片,利刃朝外,松開了杜苓雅:“看見區別了嗎,苓雅?同樣是渴望我的回應,你選擇傷害我,而他選擇傷害自己。你口口聲聲說愛我,連為我死都有諸多顧忌,這樣的‘愛’太膚淺了,打動不了我。”

柏朝冷不防地問:“你的意思是我打動你了嗎?”

虞度秋丟來一個涼涼的眼神:“閉嘴,沒讓你說話。”

柏朝勾笑:“遵命,少爺。”

杜苓雅在害怕和傷心的雙重刺激下淚流不止:“他才不是真心喜歡你……裝樣子而已……他才和你認識多久啊,這麽刻意地投你所好,肯定心懷不軌!”

“誰說的?還是裴卓嗎?”虞度秋輕輕拭去她臉上滾落的淚珠,“上次在馬場我就懷疑了,誰告訴你柏朝是我的新情人?又是誰慫恿你去質問教訓他?除了裴卓,似乎沒人會如此急於挑撥我們的關系。”

杜苓雅瘋狂搖頭,發絲貼在遍布淚痕的臉上,淩亂狼狽:“不管誰跟我說的,我那麽做都是為了你好,他看著就不老實,以後肯定會背叛你的!”

監控後的紀凜皺眉:“都到這一步了,杜苓雅還不願意說出裴卓的名字,難不成他們真的有一腿?不像啊……”

盧晴不在意道:“可能是念著青梅竹馬的情誼吧。反正無論她說不說,送她耳墜的、挑撥離間的,肯定是裴卓沒跑了,我去請示老彭、喊裴卓來局裏一趟?咱們審審?”

“可以。”

盧晴離開了監控室,紀凜靠著椅背,陷入了沉思——

上個月在君悅調查虞文承一案時,他曾與裴卓有過短暫接觸,當時對方受驚恐慌的樣子,絕不是裝出來的。而且得知酒店已封鎖後,裴卓當著他的面給自己哥哥打電話求助,希望哥哥找關系帶他出去,或者派人替他去美國談生意,全然不顧下達封鎖令的警察就在面前。

總而言之,是個依賴性很強的“哥寶”,身上存在著部分有錢人的通病:自以為是,目中無人。執行能力與心理素質也欠佳,這麽重要的生意居然不備plan B,一出意外就只能鎩羽而歸,最後還是靠虞度秋借他私人飛機才準時抵達國外,到頭來生意也沒談成,被虞度秋輕而易舉地攪黃了。

這樣一位資質平庸的富二代,紀凜不相信他能想出投放見手青這種隱蔽的下毒手段。

況且,依照布朗太太所言,那對紅寶石耳墜如此昂貴,作為回報送給杜苓雅,犯罪成本未免太高了。由此可見,裴卓應該是真心喜歡杜苓雅,珠寶也是真心送的,但是哪兒有人會把自己喜歡的人往情敵懷裏推呢?杜苓雅若是得手,就能陪伴照顧虞度秋,兩人感情或許有所升溫,裴卓怎會樂意幹這種吃力不討好的蠢事?八成是撿好聽話哄騙杜苓雅,讓她以為這個小計謀無關痛癢,不會真的傷害虞度秋,實際卻未必如此。

假如虞度秋當時沒能識破董永良的手段,誤食了見手青,不過多時,身體必定虛弱昏沉。但見手青內的毒素含量遠不及真正的毒|品,中毒症狀十分輕微,旁人一時半會兒猜不到是食物出了問題,更有可能認為虞度秋只是普通的身體不適,或者暈機。那樣一來,杜苓雅就能名正言順地送她的未婚夫去酒店休息。

她以為自己的目的達成了,實際卻是為埋伏在停車場的殺手行了方便。虛弱狀態下的虞度秋,未必能逃過那驚險的一劫。

倘若他被槍殺,警方大概率只會追查狙擊的兇手,並不會研究他“暈機”背後的緣由。杜苓雅或許會心懷悔恨,但也不會知道,雇傭殺手的人,即是教唆自己下毒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