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翌日清晨。

洪良章被自己定的鬧鐘吵醒,緩了會兒才想起來要做什麽事,接著打內線電話,吩咐一名男傭去把客房裏的男孩送出去,前提是不能吵醒虞度秋。男傭領了命便掛了電話,然而五分鐘後,卻傳來虞度秋不在房內的消息。

洪良章微微詫異,披上衣服,戴上老花眼鏡,親自去主樓裏找。他年紀大了,許多事其實已經不需要他參與,讓底下傭人幹就行,但監管這個從小就不省心的少爺,他總要親自出馬才放心。

主樓十幾間臥房客房找了一圈,居然都不見虞度秋的身影,門衛昨晚也沒匯報虞度秋出門的消息,洪良章剛要去監控室看看,突然隱約聽見三樓的書房裏似乎傳來聲音。

他循聲走過去,推開書房的門——

兩個男人面對面地坐在一張紅木桌子兩邊,竟然在下棋。

這可是早上七點。

虞度秋聽見有人進來也沒轉頭,浴袍外邊披了件比他身形稍稍寬大的西裝外套,一手執著棋子,一手撐著太陽穴,眼睛困倦地半眯著,發絲垂在棋盤上,杯子裏的酒已經空了。

他對面的柏朝與他狀態截然相反,坐姿筆挺,神色淡定:“少爺,撐不住了?”

虞度秋聞言驚醒,立即坐正了,忍住哈欠,哼哼道:“開玩笑……我精神很好,你困了吧?”

“我不困。”

“……行,我們再來一局。”

“我們剛開局,該你下了。”

兩句話的功夫,虞度秋眼睛又半合不合的了:“好……我下……”

這麽說著,卻沒任何動作,腦袋如同西沉的太陽,越垂越低,眼見著額頭就要被國王的皇冠尖角戳到。

柏朝及時伸手,掌心托住他的額頭,順手抽走了他握著的士兵,起身繞了小半圈,將他按向自己。

熬了一宿的虞度秋只覺額頭碰到了一片軟彈的東西,以為是自己臥室的乳膠枕,神經一松,眼睛徹底合上了,無縫銜接進入夢鄉。

柏朝彎腰勾住他的膝彎,一用力,穩穩當當地橫抱起來,朝門口的洪良章和若幹男傭點了點頭,算作招呼。

洪良章相當了解虞度秋的脾氣,沒發出一點動靜,側身讓出道,跟在柏朝後頭去了虞度秋的臥室。柏朝將懷中人輕輕放到床上,洪良章對他打了個往外的手勢,示意他一起出去。

“我也困了。”柏朝說完,自顧自地躺在了虞度秋旁邊,甚至往邊上推了推虞度秋,好讓自己睡得更寬敞。

男傭們面面相覷,眼神詢問洪良章怎麽辦。洪良章毫無辦法,自己這邊幾個人聯手估計也架不走柏朝,還可能吵醒虞度秋。他無奈地搖搖頭,領著一眾閑雜人等出去,順便輕輕帶上了門。

午後陽光熱烈,虞度秋醒的時候眼前一片金光燦爛,窗外的雲霞被夕陽鍍了層金,像……金黃脆香的炸雞塊。

他摸摸一日未進食的肚子,忍不住吞咽了下。

晚餐時分,廚房做了一盤香酥脆嫩的炸雞,表面貼了一層24k可食用金箔,主廚董永良親自呈上來:“少爺,您點的‘金黃色的炸雞’。”

虞度秋哭笑不得:“董師傅,您做閱讀理解呢?金黃就是指顏色,沒別的意思,我就想吃大街上隨處可見的那種炸雞,你做得這麽精貴,變味了。”

董永良連忙道歉:“對不起對不起,那我再重新炸一盤……”

虞度秋擺手:“算了,將就著吃吧。”

這道價值大幾千的金箔炸雞最後多數進了婁保國的肚子,虞度秋只吃了一小塊。

餐後,傭人們撤走餐盤,鋪上幹凈餐布,洪良章讓人溫杯後泡了壺茉莉大白毫,純白可愛的小花苞飄在清澈的茶水上,宛如點點浮雪。

婁保國皺眉:“洪伯,咱們一桌大男人,怎麽泡個花茶?”

洪良章微笑:“少爺指名的。”

婁保國:“轉念一想,天氣熱確實該喝點清新的,茉莉真香,真不錯。”

虞度秋朝一旁沉悶的男人遞去一個歉意的眼神:“你喜歡白花對吧?剛才誤傷了你,給你賠個禮。”

柏朝漫不經心地轉著手中茶杯,下巴上一塊烏青:“你平時就這麽對你的枕邊人?”

婁保國:“噗——”

周毅:“??”

洪良章心平氣和地解釋,順便把自己摘了出去:“少爺不喜歡醒來床上有外人,我勸過你的,你非不聽,非要躺上去休息,能怪誰呢?況且少爺踹得也不重,你恰好磕到下巴了而已。”

婁保國和周毅長籲了口氣:“原來是這麽回事兒啊,我以為呢……”

柏朝:“又要睡別人,又不允許別人躺在邊上,別人只是你泄欲的工具嗎?”

虞度秋呷了口茶,反問:“不行嗎?反正多的是人願意。”

婁保國也勸:“大哥,這都是你情我願的事兒,少爺又不是不給好處,你去外邊打聽打聽,少爺的哪個情人對他不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