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雪與花(第2/4頁)

世族這些天連連拜見皇帝,容見不是不知道。但是,但凡費金亦拿明野有辦法,他都不會讓明野手握兵權,到封無可封的地步。世族再去懇求,也是沒有法子的。

今日的約談,不過是最後的一錘定音。

容見開了個獅子大開口的價格,世族又討價還價,談了一個晚上,只談出個大概的結果,還未敲定。

容見不缺這些錢,他對金銀財物沒有什麽欲望,開出這麽高的價格,是明白世族的想法。他們不會覺得容見真的只是為了賑災,而是借機割他們身上的肉。容見便也順從他們的心意,這麽做了。

討價還價之後,容見用那些本就沒打算要的銀子換自己的人負責賑災。否則地方上還是世族的人,根深蒂固,銀兩不過是轉了一圈,再回到他們自己手裏。

談完後已是深夜,錦衣衛護送容見回宮。

筵席上沒有茶,容見稍飲了幾杯清酒。他的酒量不佳,但沒那麽差,人也沒暈,只是臉頰泛著緋紅,吹著晚風。

上馬車的時候,顧之平陪在一邊,沒等四福說話,他就朝長公主伸出胳膊,想給容見搭手借力。

容見看得出那是誰的官袍,偏過頭,居高臨下地瞥了顧之平一眼,沒有搭上去,也沒有開口詢問,甚至連拒絕都沒有,他只是當做沒有看見,自己走上了馬車。

四福看了顧之平一言,陰陽怪氣道:“顧編修是外頭當官的,怎麽還和奴才搶這些活計?怕是不妥吧。”

顧之平愣了愣,面色略有些尷尬,拱手向四福認了錯。

但不是覺得不該這麽做,只當是大庭廣眾之下,男女授受不親,是自己昏了頭。

回宮的路上,到底想了很多。

說到底,容見穿書進來後,只在仰俯齋略讀了幾個月的書,還是不太專心的那種。後來就專心政務,偶爾才去仰俯齋點卯,讓人挑不出錯。

所以穿書將近兩年,他還是不擅長古代的文辭,齊澤清也不是那等不通情達理之人,並不強求。但知道一旦走上朝堂,還是不能暴露短處,便找了個人將他的口述編寫成教令。

顧之平是被選中的人。他雖然憑著學識相貌當上了探花,然而探花常有,長公主只有一位,且現在掌握實權,位同太子。他的官職低微,雖沒有實權,卻人人都要討好。

顧之平知道輕重,尋常人都不接待,生怕公主誤會。但人生在世,不能總是孤家寡人。同鄉同門之間來拜訪,他也不能拒絕,所以也會多談幾句。

酒酣之際,又沒有旁人,什麽話也都能說出口。

今年也一同考中了的同鄉說道:“長公主與那一位之間的流言蜚語,可謂人盡皆知。為兄卻聽宮裏頭的人說了些旁人不知道的消息。”

顧之平沒作聲,默默又吃了一杯酒。

那人道:“那位大將軍當年曾在長公主身邊當了兩年差事,所以外人都覺得是深情厚誼。可這兩年間,長公主未曾賞賜一物,也沒提拔過官職,甚至連月奉都沒多過。當時衛所中的人,對那位都避之不及。我心中想著,若是真的有情,會到這樣的地步嗎?恐怕不盡然吧。”

顧之平愣了愣,只是說:“長公主之事,你我豈敢妄言。”

那同鄉意味深長地笑了笑:“我只是可惜,那位在當侍衛時,長公主並不怎麽中意,現在大概也只是權勢所迫。而顧弟這般年輕英俊,成日孤男寡女相處,又有何不可呢?”

顧之平一愣,不知怎的,他明知是酒席間的玩笑話,卻記在了心中。

長樂殿中的人,口風都很緊,顧之平也知道不能從他們口中打探消息,便偶爾會在旁人那裏問起。宮中眾人對顧之平也是極盡討好,有些宮中舊人便湊了上去,將當初的事一一告知於顧之平。

其中還說了前年八月,長公主大病了一場,明野在長樂殿外空等了三日,被人旁觀恥笑。

顧之平便覺得同鄉的話越發可信了起來。他在長公主身邊三個月,每日陪伴處理政務,對長公主的性格不說非常了解,自認也揣摩了五分。以長公主的為人,對待一般人都很和善,而對身邊之人的好更是擺在明面上。連自己在他身邊辦事不到半個月,連入夏後的冰都有一份。

但事實並非如此。

容見只把顧之平當做是同事和下屬,平常只有工作上的交集,至於私人生活中的很多事,對方一概不知。而那些似是而非的話不過是糊弄顧之平沒在上京城中待過,宮中的人看起來對他和言善語,實則他聽到的只有別人想告訴他的話。

長公主究竟如何對待那位大將軍,他並未親眼看過。

顧之平是一枚被選中的棋子,用於投石問路,妄圖破壞長公主與大將軍之間牢不可破的關系。那些人用的手段也很簡單,搬弄是非,張冠李戴,如果不是另有所圖,是不可能上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