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他的後悔(第2/4頁)

明顯現在住的地方很顯貴,周圍很多雙眼睛盯著,容見若是去了,肯定會引人注意,於是約在了明野的舊院子見面。

那天上完課後,容見收拾了東西,本來打算去湖心亭讀半個時辰的書,然後去園子裏等明野,沒料到卻被齊澤清叫住了。

容見只好轉身回去,跟在齊澤清身後。

齊澤清心事重重,又極度興奮,崔桂將告知長公主的重任交給了他。

他們去了春夏上課的地方,四周遮光的輕紗都已撩起固定,大約是怕被冬日的大風吹壞了,此時一眼望過去,十分敞亮,藏不了人,視線開闊,連外人也不可能躲在一旁偷聽。

最危險的地方也最安全,齊澤清這樣的身份不好約容見私下見面,傳遞帖子更怕被別人看到,就是鐵證如山。而這裏卻不同,他們做了什麽,別人一覽無余,只要壓低嗓音,別被外人聽到,不會有人察覺到異樣。

齊澤清邀容見坐在自己對面,甫一坐下,他就開口道:“殿下這次的祭祀之事做的極穩妥,朝廷內外,上上下下,贊不絕口,都覺得殿下有天子之能。”

容見也沒太在意:“都是先生們教得好。”

齊澤清不以為意,繼續道:“首輔有言,此時朝堂之上,議論紛紛,想為殿下擇駙馬。但殿下不必在意那些,首輔都會解決。當下之際,殿下只需用心讀書,賢臣良將,必然會擁護殿下。”

容見一怔,前面的那句,還能說是齊澤清的口誤,可後面的話,實在是太過明顯,令人不能忽視。

……怎麽形勢一轉,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了?

《惡種》裏不是這麽寫的,黑月光直至意外去世,手中也毫無權力,所以才會死的那麽輕易,更別提文臣擁護他登上帝位這一說啊。

談到這裏,齊澤清迫不及待道:“殿下可願登上那個位置?不是成婚育子後的垂簾聽政,而是真正以帝王的身份,掌握朝政。”

容見愣了愣:“先生,我沒有想過。”

可能是太過驚訝,他連一貫的自稱都沒有用,只是很震驚。

片刻後,他又添了一句:“我也沒有那樣的意願。皇位自有歸屬。”

會有一個非常有能力的人登上皇位。

按照書中所言,容士淮其實也非常有能力,但他死得太早了,沒有繼任者,這之後的二十余年和前朝無異。後來有了明野,重振山河,驅除羴然人,銳意開拓,才算是繼往開來,且明野當時才三十歲,會有很長時間打理江山,才算是真正結束了這亂世。

這是容見以一個穿書者的角度說的,齊澤清身處其中,自然不能理解。

他以為容見說的“皇位自有歸屬”,說的是願意將皇位拱手相讓,或是膽怯退縮。

而此時已不能再退了。崔桂將費仕春的身世說明了後,所有人都明白費金亦想做的事,他們到了懸崖邊,已退無可退,必須奮進向前。

齊澤清一時難以置信。他不能明白。容見有一顆仁善的心,他很善良,且能感同身受,不會覺得自己高人一等,這在皇族裏是一種非常難得的品質。多少皇帝不食肉糜,抑或是孤傲自矜。容見很適合成為帝王,只要不偏聽偏信,不與世家沆瀣一氣,這大胤的江山,不是不能力挽狂瀾。

齊澤清悲痛道:“殿下身負皇家血脈,受萬民供養,自然也該護佑萬民。如今天下蒼生何其可悲,世家剝削,北疆鐵蹄,幾乎要將他們壓得喘不過氣,殿下卻看不到嗎?”

容見被他問住了,實際上他只穿來不到半年,當了很短時間的長公主,扮成女裝大佬也好,忙於錦衣衛之事也罷,都是為了活下去。但這裏不是一本書,那些人不是幾句話的背景,而是真實存在的地方。

他想說以後會有人整治,卻忽然想到,明野已當了錦衣衛,棄都起事,似乎遙不可及。

恍惚間,容見站起身,踉蹌了一下,他扶住一邊的柱子,勉強道:“先生的話,我是明白。但這件事事關重大,我需細細考量,日後再談。”

齊澤清看著他的神色,發現他說的不似是違心的假話,容見是真的這麽想的。

他不知道是喜是悲,喜的大概是容見並不貪戀權力,一聽聞此事,就什麽也顧不上,想要稱帝,悲的就是容見也對皇位毫無想法。

齊澤清道:“殿下是得好好想想,畢竟這事不僅關乎到您的一己之身,更關乎到朝堂內外,也關乎到天下黎民。”

*

暮色已至,明野交差的時候,和屬下的人說了兩句,與往常沒有什麽不同,實則去了從前住的舊院子。

從內廷侍衛一躍成為指揮僉事,內務府當然將所有的東西置辦一新,所以從前的舊物還留在這裏,一切都沒有改變,只是一個月沒有住人,屋子裏的東西都蒙了一層灰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