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上學(第2/3頁)

落座之後,先生上台,正式開始講課了。

寧世齋的課程說起來很簡單,早晨是詩詞歌賦,下午是琴棋書畫,每天擇兩門課教授,算得上輕松。

容見聽得很艱難。

因為他一竅不通。

作為一個經過素質教育,語數英理化生都很不錯的當代大學生,容見在這裏卻成了個勉強識字的文盲。

他繼承了原身的記憶,但就原身而言,其實也不是很通,只有很一般的水平。十二歲入學後,原身的書讀得平平無奇,官家小姐們為了維護公主的尊嚴,都會刻意壓低自己的水平。直到十五歲那年,原身終於“開竅”了。至少早晨的課程讀得很好,無人能出其右。

準確來說,是明野在那一年入宮,並來到原身身邊,成為他的人形作弊器。

詩詞歌賦,全是代寫。不僅課後作業代寫,由於明野是貼身保護,所以課堂上的作業,也都由明野指點,原身才能一鳴驚人。

容見回憶起更多,比如原身甚至考慮過把明野噶了,名正言順留在自己身邊當太監。但是考慮到明野當時已經十六歲,這個年紀凈身太過危險,搞不好人直接沒了。

明野沒了不要緊,要緊的是人形作弊器不能熄火。原身還要維持精通詩詞歌賦,天賦卓越的人設,所以還是沒有動手。

把爽文男主角給噶了,原身你的膽子很大啊……

就沒想過把一個正常人變太監還留在身邊的危險性嗎?

容見頭皮發麻,不願再想下去。

先生在講台上念得慷慨激昂,容見聽得昏昏欲睡,也不能全怪他,主要是對他而言,這些實在太晦澀難懂。

但是病愈後重新上課的第一天就睡過去未免太崩人設,容見努力振作精神,至少要裝一裝。

他的耳朵尖,聽到不遠處幾個小姑娘和初中生一樣偷偷摸摸講小話。

“咦,今日公主殿下身邊怎麽是個小太監,明侍衛呢?”

“我聽聞公主病的幾日,明侍衛在殿外癡心相守,希望以身代之,感天動地。”

容見:“?”

怎麽謠言越傳越離譜。

看來,不管是什麽身份,無論是宮女還是官家小姐,只要在這個年紀,就免不了八卦之心。

先生的視線已經注意到了不遵守課堂紀律的幾人,但她們還在熱切地討論著。

“既然如此,殿下怎麽不叫明侍衛跟著?”

“也許,也許是為了掩人耳目吧,就算是公主殿下,也不能如此明目張膽吧。”

“我懂了!這叫什麽來著,我前幾日看過那個《海棠醉酒春深深》寫了……寵而不愛愛而不寵。”

“興許殿下對那位明侍衛也是如此,因愛而不能寵。”

容見:“……”

同學們,偷看話本子問題不大,但也該看點好的,正常人邏輯的,而不是這種狗屁不通的。

先生嚴肅的聲音驟然響起,點中她們幾個的名字,幾個人挨了訓低頭喪氣地不敢再吱聲了。

熬過早課後,就是午休時間。

官家小姐們要留在宮中用膳休息,等待下午的課程。作為公主,容見有單獨休息的地方。那是一個修建在湖心的亭子,周圍用窗格一扇一扇地扣起,外面籠著一層層的青紗,密不透風,但每一扇窗都可以打開,十分風雅。

容見穿過那扇很長的棧橋,推開窗,走入了那間亭子裏。

亭子不算大,但裝飾得很精巧,裏面只擺了一張貴妃椅,一方小桌,上面擺著幾個茶盞。

容見合上窗,他太困了,才生過一場大病,需要好好休息,而不是上學。

昏昏沉沉中,容見仿佛聽到很輕的響動,但也沒有在意。

不會有人進來吧?睡夢中的容見沒什麽警惕性地想。

窗又重新合上了。

一個人走到貴妃椅前,停了下來。

——是明野。

皇宮之中,人盡皆知,明野是容見的貼身侍衛,經常相伴左右。外面的確有守衛,但明野要去湖心亭,旁人都以為是公主昭諭,無人阻攔。

所以,明野輕而易舉地來到了這裏,看到了沉睡中的、毫無防備的長公主。

他俯下.身,很認真地看著伏在軟塌上的容見。

容見的個頭不算矮,但身形很瘦,手臂墊在臉頰下,垂著的手腕上套著一只翡翠鐲子,瘦得有些伶仃,所以臥在狹小的貴妃椅上也不顯得逼仄。

他的膚色白到近乎透明,是那種很難用顏料描繪出的色澤。眉眼、嘴唇、下頜、耳朵,每一處都很恰當,沒有什麽不和諧的地方。

這是一張很完美,找不出什麽缺憾的臉。

至少,明野可以確定眼前這個人沒有戴人.皮面具。

在極為大不敬的審視過程中,明野沒有發出任何聲響,但容見的睫毛卻輕輕顫抖,很害怕似的。就像是小動物的某種敏.感本能,覺得自己被什麽危險的獵手盯上了,在睡夢中也會感到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