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長公主(第2/3頁)
明野站在黯淡的日光裏。
他的長相英俊,發冠高束,眉眼寡淡疏冷,懷裏捧了幾枝清晨摘的山茶花。
而現在已經是黃昏了。
容見的臉色是病骨支離的蒼白,他倒是知道要維持人設,抿了抿唇,開口道:“既然花已經送到了,明侍衛可以退下了。”
明野站在三步開外的地方,微微擡頭。他的聲音裏聽不出什麽情緒,有些漫不經心的意味,似乎不在意等待的時間,也不在意讓他等待的人,只是陳述道:“殿下,這花已經敗了。”
容見怔了怔。他想要幫男主找個理由,對方似乎責任心過強,還不領情,但現在已經沒有花可摘了,失職的後果更加嚴重。秉持著幫人幫到底的心理,容見作為一個才穿來這個世界三天,處境都沒摸清楚的現代人,想了好一會兒,終於又找了個借口:“天色將晚,這樣的花,與黃昏正相稱。”
明野看了他一眼,但沒等容見有所感知,便移開了目光,也沒再說什麽,而是走上前,將花遞給容見。
照理來說,公主身份尊貴,但也是女子,在沒有旁人的陪伴下,與外男見面,到底有些不妥。明野也未多做停留,離開了公主的寢宮。
容見有些失神,看著那一襲緋紅的袍腳消失在視野中。
就走了。
不是在外面等了三天,連路過的小宮女都要稱贊上一句深情厚誼嗎?雖然結局比較慘烈,但是全書99%的時間不都說是男主情深似海的白月光嗎?
容見看不出哪裏情深,也沒覺得哪裏厚誼了。
總之,容見沒想明白,也沒想太多,畢竟沒打算以後和男主有太多牽扯,最好就是一對過路人。
捧著那幾枝山茶時,容見有些不知道如何是好。
在之前的人生中,容見很少與這些花花草草打交道,他也沒有這方面的天分,想了一小會兒,決定還是自力更生。
而此時的明野,已回到住所。
明野的住在長樂殿外不遠處的衛所,地處偏僻,是一個不大的院子,裏面人跡寥落。
天幕低垂,華燈初上。
明野走進屋子,那是一個很狹小的房間,裏面幾乎沒有什麽布置裝飾,只一張床,一張桌子,一把椅子,一方立櫃,桌子上擺了個茶盞,連個燒熱水的地方都沒有。
明野隨意地抽出一張信紙,在上面寫了四個字——“公主有變”。
擱下筆後,明野停頓了片刻,沒有將信紙放入信封中。
他想起黃昏時見到的容見。
容見垂著眼,他的睫毛長而濃密,在眼瞼下落下一片青灰的陰影,顯得膚色愈白,伸出手,接過那幾枝蔫了的山茶。
是很天真的姿態。
明野看了眼窗外。
到了該點燈的時候了。
於是,那張紙也消失在了燃起的燭火中。
而長樂殿中,周姑姑得知公主從病中清醒,連忙趕了回來。
她是公主最親近的姑姑,理應隨時陪伴左右。
推門而入時,周姑姑感覺殿內昏昏暗暗的,似乎只點了一支火燭。
桌上的長頸白瓷瓶裏插了幾枝淡粉的、重重疊疊開著的山茶,是很端重的秀美。
容見擡手撥弄了幾下。
周姑姑走到容見的身邊,柔聲問:“殿下,您終於能起身了。”
容見擡頭看了她一眼,終於把眼前的人和記憶中的名字對上號,他慢慢道:“周姑姑,我……本宮好多了。”
三天以來,他病的大多數時間都恍如夢中,不停地接受原身的記憶。
而眼前這位周姑姑是原身母親容寧的侍女,也是唯一知曉容見男扮女裝,真實身份的人。
容見的穿越實在是一個意外。他不過是睡了一覺,就穿到了一直在追的小說《惡種》中。
《惡種》是一篇升級流男頻爽文。男主身份尊貴,本來是天神遺族的繼承人,卻被人狸貓換太子,成為娼.妓之子。十九歲時又遭人陷害,流放棄都。但這些在書中都不過是只言片語,作者從流放後寫起,男主起於卑微,一路上遇神殺神遇佛殺佛,心機深沉,才智近妖,足智多謀,不到三十歲便平定天下,登上皇位,走上人生巔峰。
唯一的缺憾之處在於,男主這樣的人,即使到了結局,身邊也無一人相伴。
男主雖然馳騁天下,天資卓越,但終其一生,所遇的女子,要麽表面對他一見鐘情,實則是因家族利益早對他反目成仇,要麽是派來的奸細臥底。有一個劇情,容見記得很清楚。男主曾在被賊匪屠戮的村莊裏救回一個年芳十五的小女孩。小姑娘無處可去,便收留她在宅子裏侍候。那個小姑娘為男主煮了五年的茶,性格溫柔可親。但男主在一次打仗後回家,她含羞帶怯地遞上了摻雜毒藥的茶水,男主慢慢端起茶盞,在對方期待的目光中飲下一口,卻並未咽下,而是扼住對方的下頜,讓她不能咬破毒藥自殺,直接拖去審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