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惡癖(第4/5頁)

虞秋忍不住猜測,是不是皇帝發難刁難虞行束了。如果是這樣,他們更該留在雲珩這裏了,雲珩都護不住他父女,就沒人能護得住了。

虞行束被迫停下,雙目淒苦地看著虞秋,不忍心地轉開臉,在偌大的太子府中掃視一周,看到了在前方等候著的,要護送他們的平江等侍衛,臉色轉瞬變得更加蒼白。

胡須抖動數下,虞行束澀聲道:“你外祖父重病,今晚咱們不回去了,借宿在太尉府陪你外祖父。”

虞秋心中咯噔一響,血色從臉上褪去。虞行束的話正好撞在她心坎上,因為前世蕭太尉就是暴斃的,她怕蕭太尉這輩子依舊如此。

“那我們快點,快過去!”虞秋慌張地跟著虞行束向外。

府門口,侍衛已將馬車備好,虞行束看看隨行的數個侍衛,一言不發。

路上虞秋問起蕭太尉的病情,虞行束神色冷峻,搖頭示意她噤聲,虞秋摸不著頭腦,想問不敢問,急得心中有螞蟻爬來爬去一樣難受。

好不容易熬到太尉府,虞行束又看一眼侍衛,拽著虞秋匆匆走了進去。

太尉府中同樣亮如白晝,蕭夫人迎上來,神色同樣難看,低聲道:“都在書房,快去吧。”

“怎麽是書房?”虞秋驚疑開口,“外祖父不是病了嗎?大夫怎麽說的?”

蕭夫人憐愛地撫了下她鬢發,無聲地嘆息一聲,輕推她手臂,道:“快去吧,去了就知道了。”

她身後是蕭青凝姐弟二人,虞秋與之目光觸碰,蕭青凝神色凝重,搖了搖頭。

幾人的古怪讓虞秋的心提了起來,惴惴不安地到了書房,兩排燭燈全都燃著,使寬敞的書房亮如白晝。

蕭太尉坐在書案前,手中拿著一份像是名冊的東西。蕭論立在一側,見了兩人,先是打量了虞秋一遍,目光擰在一起的麻繩一樣復雜。

虞秋心中七上八下,她看出來了,蕭太尉根本就沒病,虞行束在太子府時說謊了,為的是把她騙到太尉府來。

一定是出了什麽大事,且這事與她有關。虞秋想不通這能是什麽大事。

蕭太尉蒼老的面容上是虞秋從未見過的肅然,他炯然凝著虞秋,道:“我與你說過,讓你多注意太子是否有什麽怪異的嗜好,你可察覺出了?”

虞秋站在書房正中央,三個在朝為官多年的長輩齊刷刷地盯著她看,仿佛她說出的話將導致翻天覆地的變化。

“太子他有時候有點記仇,其他的都很好。”虞秋拘謹說道。

“下棋呢,他癡迷棋藝,可曾與你切磋過?”

虞秋的手縮在袖中,用力攥緊,指甲幾乎嵌進肉裏。下過的,一局棋也是算的。

她嗓音壓低了,道:“下過,他贏不了我,就使詐偷了我的棋子。”

蕭太尉眉頭擰成川字,被皺紋包裹住的一雙銳利的眼睛看看虞秋,再看看手中名冊,許久未動。

七月的夏夜裏,書房中氣氛僵冷,虞秋屏息,感受到是自己擂鼓的心跳,她暗中吸氣,問:“是出了什麽事嗎?”

蕭太尉目光一寸寸掃過手中名錄,嘆氣,將它擡起遞向虞秋。

虞秋伸手去接,有一道聲音從她身側傳來,“把手伸開。”

是虞行束的聲音,帶著輕微的嘆息。

虞秋剛松開的手猛然合上。

知女莫若父,她撒謊或者緊張時手都會不自覺地攥緊,會在手心裏留下一道道月牙痕跡。

虞行束看出來了。

她的反應也證實了她的確是在撒謊。

空氣凝滯般沉重,虞秋的頭壓低,看著桌角不敢擡起。

雲珩一點都不喜歡下棋,那是他的偽裝。他也不風雅,他有野心、心機重、小心眼、愛生氣、不講理、臉皮奇厚無比,與大臣們心中接近完美的臭棋簍子太子完全不同。

對長輩撒謊,虞秋心虛愧疚,沒有顏面擡頭。

她不願意說,

沒人能逼她。僵持片刻,蕭太尉把手中冊子遞給蕭論,示意他轉給虞秋,道:“今日南越進貢來的白象當街癲狂,傷了許多人。”

虞秋不知他為何忽然說起這個,看見遞到眼下的冊子,悄悄伸手接住。

“白象踩踏行人,被官兵追逐著誤闖三皇子府邸,橫沖直撞,導致府中房屋倒塌,地面凹陷,露出了一個地下冰室。”

虞秋接住冊子的手停住,雲瑯從雲珀那裏偷來的鸚鵡、雲珩口中的蝴蝶等一一閃入腦海,用來保存這些的嗎?

她屏息凝氣,聽見蕭太尉嘆息道:“冰室中有姣好的纖纖玉指、手臂,甚至還有人頭,均被冰塊密封著,保存得栩栩如生。”

“你手中拿的,就是冰室中保存的物件的詳細名目。”

虞秋雙臂一軟,兩手倏地收回,輕薄的冊子失手,落地時“嘩啦”翻開,露出裏面的條條列列。

虞秋連連後退,面色煞白,終於明白為何幾人的臉色都那麽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