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疑惑

葛齊是虞秋心中紮得最深的一根刺, 這是她父母為她尋的一道保護盾牌,在那不知是夢還是前世的境遇裏將利刃對準了她,是斬向她的第一刀。

她心軟懦弱, 對著葛齊下不了死手,只能把他交給雲珩。其實虞秋明白,這非長久之計, 遲早都是要把這事解決掉的。

除非像昨日雲珩所說, 她所謂的上輩子僅僅是一個不切實際的夢,是她娘給她的警示, 裏面的事情未必會全部發生。

虞秋將各種結果試想了一遍, 發現最差的她已經體驗過了, 再怎麽樣都不會比她經歷過的更讓人難以接受了。她努力將心態放平和,按雲珩所說,在家好好養精蘊銳。

睡得多了,第二日晚,精神好的不得了,門窗才被敲了一下,她就聽見了。

面對浮影, 虞秋始終帶著上輩子的感激與敬重,她將門打開,低聲道:“稍等一下。”

她匆匆跑回裏屋,隔間的紗簾掀開後未全部合攏, 雲珩從縫隙中看見她輕輕合緊了窗, 將床幔遮擋嚴實,再檢查了床邊小燭燈, 然後往袖中藏了什麽東西。

虞秋很快走出來, 探頭探腦地觀察了下庭院, 聲音放輕,道:“走吧,我早就把丫鬟們打發去歇著了,不會有人發現的。”

她連浮影怎麽進來的,將要如何帶她出去都不問。雲珩思緒浮動,這麽看來,她對“浮影”很熟悉。

虞秋很配合,從出了房間就沒發出過聲音,讓閉眼就閉眼,就只在浮影抱住她的時候緊張地差點叫出聲。

躍過墻頭,外面停著一匹駿馬,虞秋雙腿發軟,趕緊離了浮影,扶著馬背站穩了。訂過了親,不能與外男這麽親近的。

這一晚月光很亮,照得馬背上的鬃毛流水一般油光水滑,虞秋緩和了下急促的心跳,從袖中掏出一沓銀票,轉身遞給浮影。

“多謝你今日來接我,這些當做答謝,請你收下。”

虞秋覺得不論何時,銀錢都是最實用的東西,她是太子妃,不好給外人送東西,便直接給了銀票,就當是一點點心意吧。

雲珩不會收虞秋的銀子,以浮影的身份出現在虞秋面前,是因為他不打算暴露自己。在虞秋眼中,他做那個在外儒雅,對內壞脾氣的太子就可以了,什麽殺人行兇的事,都是迫於身份不得已而為的,不是他本人想要動手的。

他道:“就用這麽點東西做謝禮?”

虞秋窘迫地把東西收回去,“那我再多準備些,下回,嗯,下回再給你。”

沒有下回了,雲珩決定以後不會再讓浮影出現在她面前。他拍了拍馬背,道:“上去。”

虞秋不會騎馬,上輩子跟浮影回京,是被他帶著的。她看著高高的腳蹬,再看看健碩的馬背,凝著一口氣,抓著馬鞍踩上了腳蹬。

另一只腳剛離地,馬兒擡起蹄子原地踏了兩下,虞秋身子一晃,駭然地想退下去。

這時手肘被人托住,身軀不由自主地向上,她忙不叠地跨坐在馬背,身子前傾,一手緊抓著韁繩,一手將馬兒鬃毛抓得亂糟糟,白著臉,一動不敢動,更不敢往地面看。

後背掀起風聲,兩條手臂從虞秋身側環過來,她繃緊了身軀,盡量不與身後人產生觸碰。

“韁繩。”聲音從後腦傳來,虞秋慌忙松手,改抓住馬鞍。

馬蹄噠噠走了起來,或許是為了照顧她,一開始走得很慢,過了半條街開始緩緩加速。街道上空無一人,寂靜無聲,月光明晃晃的,在路面上鍍上一層銀光。

最初,虞秋還能穩住,隨著馬兒顛簸,她好幾次靠在了浮影身上。等出城後,身後人顯然沒了顧慮,策馬疾馳起來。

夜風清涼,吹得虞秋裙角翻飛,她悄悄抓了下衣裳,低頭的時候看見了身前抓著韁繩的手。

那只手上勁裝袖口戴著護腕,遮住手背與虎口,只露出了幾只手指,月色皎潔,將整齊的指尖照得清清楚楚。

虞秋:……嗯……有點眼熟……

馬背上搖晃,她又一次撞入身後的胸膛,寬厚結實,她被顛得搖搖晃晃,身後的胸膛始終紋絲不動。就像那次侍衛行刺,她撞在雲珩懷中一樣,沉穩有力,她根本就撞不動。

虞秋被雲珩之外的人抱著,還是在好多年前,小時候,虞行束抱過她,那感覺早已不記得了。是所有男人身上的感覺都是這樣的嗎?

虞秋暗自對比了下雲珩與浮影的聲音,浮影話少聲音冷,她對比不出來。虞秋抓緊馬鞍,沉沉吸氣,不動聲色地問:“殿下為什麽不親自來接我?”

“不知。”

虞秋停了會兒,再接再厲,“還有多久到啊?”

這次浮影沒回答,雙腿一緊馬腹,馬兒跑得更快了。虞秋被突然的加速帶得身子晃動,立刻察覺兩側的手臂收緊了幾分,是在暗暗護著她。

她心中起了疑,在下一次顛簸時,裝作驚慌將手抓在了浮影右臂上,也就是雲珩受傷的那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