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葛齊(第2/3頁)

葛齊原是個小有名氣的鏢師,無意間得罪了地頭蛇被陷害入獄,出來後得知幼弟無意間落水溺亡,而年邁的母親憂思成病臥床不起。

這也就罷了,後來街頭偶遇,地頭蛇出言挑釁承認是他派人推弟弟落水以至身亡。葛齊沖動之下殺了人,被判斬首,無人照料的母親在他入獄期間郁郁而亡。

再之後沒多久天下大赦,葛齊死罪可免,卻在臉上留下了醒目的烙印,成為供人買賣的奴仆。

猶豫了兩日,虞夫人拍板將人買了回來。

卻不是當護衛的,而是可憐他,助他脫了奴籍,放他自由。——這人太沖動,不適合留在府中。

可誰也沒想到,葛齊回家拜祭過母親後,又回來了,收斂起滿身戾氣後,竟也是個清秀的年輕人。

虞家夫婦留他在府中待了月余,在一個春日雨後,把他帶到了虞秋面前。

人總有看走眼的時候,就是聖人也看不清人心,是的,要不怎麽那麽多朝臣都說太子溫藹寬厚呢?大臣們吃的鹽比她吃的飯都多呢!

虞秋心中默默念叨著,嘴巴動了動,卻沒能發出聲音。

“小姐,不認得我了?”葛齊往前幾步。

他在虞家待了近十年,空閑時候跟著習了字,與父女倆一同養生,身上沾了些文氣。額角的烙印用過藥消淺許多,被頭發遮擋著看不清,溫和笑時像個書生,完全看不出曾經的頹喪與狠戾。

離得近了,他發現了虞秋紅腫的雙眼,緊眉道,“在外被人欺負了?什麽人?”

說話間眼中乍現厲色。

“沒有啊……”虞秋使勁牽動嘴角,腳步似有千斤重,一道台階用了她好大的力氣,勉強站穩,強牽著笑道,“齊叔……嬤嬤她平安到家了嗎?”

葛齊仍覺得她奇怪,但先答了她的話,“平安到了,就是不放心你,反復叮囑我秋日一定要去接她回來。”

嬤嬤原本是虞夫人的奶娘,從蕭家一起過來的,虞夫人沒了,她就成了虞秋的教養嬤嬤。虞秋很慶幸上輩子家中發生災禍時嬤嬤還未回來。

她沒法平心靜氣地面對葛齊,低頭看著腳尖,悶聲道:“那就好……我有些累了,先回去歇息。”

說完低頭快步往後院去了。

葛齊立在原處望著她匆忙的腳步,再次鎖眉,轉向隨她回來的丫鬟。

虞秋連晚膳也不想用了,勉強喝了半碗湯,就獨自待著了。她本想仔細琢磨下怎麽應對雲珩,再想法子接近蕭太尉,現在心緒被葛齊打亂,什麽都無心細想了。

一閉上眼,就是上一世虞行束死無全屍的景象。

虞秋被浮影救下後,曾求他回去斂收虞行束的屍骨,可一場暴雨落下,屍骨血跡全無,尋不見半點蹤影。

她陷入回憶的漩渦,焦躁地走到了窗前。

夜幕已落下,虞行束那邊傳來動靜,這個時辰他才回來,是朝中發生了什麽大事嗎?應當是沒有的。

但虞秋不確定,她怕如四皇子府的大火一樣,總有意外發生。

窗外無月,涼風習習,虞秋望著影影綽綽的庭院,漸漸出神,沒多久,啪嗒聲響起,一滴雨珠斜斜打進窗台。

雨聲漸急,旁邊小屋的房門忽地打開,丫鬟打著哈欠走出來,挨個檢查院中的門窗。

虞秋怕人詢問,忙退回榻上,片刻後,聽見窗欞被人輕聲關上。

她翻了個身,從枕下摸出那塊青玉佩。

不慌,還有時間,再不濟還有……雲珩。

虞秋抓著玉佩睡了過去。

“這回不嚇你了。”雲珩的聲音很輕柔,一如他在人前裝出的隨和模樣,“來下棋?”

對於再一次被拽入雲珩夢中,虞秋很是無力,她今日情緒低落,連對雲珩的懼怕都淺了許多。

遲疑了下,正要扯下薄紗覆面,見旁邊博古架上掛著垂紗帷帽,虞秋將之帶上,長紗垂至腰間,將她上半身完全遮住,然後深吸氣,朝著雲珩走去。

雲珩兀自收著棋盤上散落的棋子,未看她一眼。

虞秋心中沉重,努力打起精神,儀態端莊地在他對面坐下。怕注意力不集中說錯了話,暗暗清了清嗓子,用清冷的語調道:“太子好興致。”

雲珩緩慢擡眼,透過帷帽垂紗看向虞秋,眸色晦暗難辨。

虞秋被看得心慌,猜測他一定是在回憶何時聽過這聲音。沒事的,白日見面她嗓音低啞,而這次她學的是蕭青凝的語調,蕭青凝比她高了幾寸,雲珩找不到她身上去的。

雲珩笑起來,“如何稱呼?”

虞秋心咚咚直跳,不明白他在笑什麽,更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但無論如何,都要先絕了自己與其他皇子的關系。

她飛速思索著,目光落到兩人中間。那是一個四方棋盤,旁邊長案上擺著書冊、筆墨以及徐徐飄煙的香爐。

“沒編好?”雲珩劍眉挑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