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作為連何殊不得不佩服的學神, 國子監所培訓的三門課,對杜樂賢而言,都不成問題,包括體力勞動在內。

畢竟他在聽泉山中隱居的那十來年, 下田種地的活, 他都沒少做, 哪怕已重新出仕,各種體力勞動的手藝也沒落下。

因此,比起同期接受培訓的官吏, 他雖去得最晚,卻能在首批考核中, 以最優秀的成績順利通過考核。

他的優秀表現讓人有目共睹, 不得不敬服,絕對不存在因他是本期培訓學員中品級最高的一位,就被國子監的□□們放松要求的質疑。

直到他順利拿到結業證後,才與時任國子臨祭酒的孫樹宗見面。

“雖然早知樂賢兄必有今日這一天, 怎料世事蹉跎, 一直等到你我皆近花甲之年,方能得償所願, 實在令人唏噓!”

知道故人這是在為他的際遇感到遺憾與傷感,杜樂賢卻灑脫地笑著為對方斟酒道。

“愚兄縱然白首亦不移初志,如今能有機會施展平生志向,實乃你我之幸, 樹宗賢弟應為你我兄弟的今日感到高興,只要被世事蹉跎的那些年, 我們也沒有虛度, 就好。”

孫樹宗笑著點頭, “樂賢兄確實沒有虛度,如今厚積薄發,實在可喜可賀。”

連三公主當年都被京裏這些人給排擠出京,杜樂賢卻有機會虎口奪食,在朝堂上的那些大勢力都反應過來時,先一步拿到可執掌一島的大機緣,成為相當於封疆大吏的存在。

從中不難看出上面對杜樂賢的信任和重要,說是簡在帝心也不為過,讓人羨慕,畢竟現在誰都知道當今有多難討好,連孫樹宗在內。

他本以為自己能有機會重新出仕,是他當初動了點心機,投其所好寫的那篇文章起了大作用,讓當今想起了往日的情分,才會給他機會。

結果重新復仕後的這幾年,他已隱約意識到,事情可能完全不像是他所以為的那樣。

杜樂賢沒有謙虛,心中對此也頗為感慨。

“是啊,事實證明,只要我們自己沒有自暴自棄,命運也不會拋棄我們,所以樹宗賢弟也能成為深受聖上信重的國子監祭酒大人。”

兩人笑著舉杯共飲,孫樹宗沒有跟對方解釋,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執行那位雖然年少,卻極有想法的太子的思想意志。

因為有些事情他就算有所猜測,也只能爛在自己肚子裏,不能跟任何人說,包括這位昔日的至交好友。

兩人聊起昔日的過往,不免提及一些共同的故友。

“當年若非有白兄再三鼓勵,我可能會在聽泉山中終老生,斷不會有今日,可惜一別多年,如今出海在即,連與白兄當面道別的機會都沒有。”

杜樂賢此前不曾對人提及,他其實是在好友幫忙推薦串聯的情況下,在聽泉山中見過後來的九門提督崔景懷,才得到重新出仕的機會。

這次上京述職,進宮面聖時,才意識到自己當年能夠重新出仕,固然與願意給他一個機會的崔景懷有關,但關系不算太大,關系最大的是崔景懷的‘外甥’,當今太子殿下。

雖然已有五年未見,如今的太子已然長開,與當年相比,身高長相乃至氣質的變化都不小,但那雌雄莫辨、精致漂亮到讓人不敢直視的五官相貌,實在讓人印象深刻。

所以杜樂賢早在禦書房中見到太子時,一眼認出對方就是他在聽泉山中曾見過的那位貴公子,不過對於這段經歷,他絕對不會對任何人提及。

“樂賢兄感念白兄的鼓勵,愚弟也要感謝樂賢兄,當初若非有樂賢兄來信勸我,為我指條明路,想來我現在該準備參加考教席考核了。”

而教席考核所需要考的兩門重要課程,正是由他這幾年親自帶人編撰出來的,可以肯定的是,他若沒有聽信杜樂賢的勸說,通過建言箱出仕,肯定也有其他人負責遵照上意編撰那兩本書,掌管這重獲新生的國子監。

提到這些不同的人生選擇,所能導致的不同未來,心情復雜的兩人不禁相視而笑,十分默契地再次舉杯共飲。

拿到首期培訓考核過關的名單,看到赫然排在首位的杜樂賢之名,何殊並不覺得意外。

“就讓杜樂賢帶著首先通過考核的這些人,先去臨海吧,這次要去的人多,就算是船隊與水師的船都一起出動,也需要好幾趟,才能將人都送到去安寧島。”

因為不僅要送人,還要運送可以滿足這麽多人生存所需的物資,水師的船也不能因為執行運輸任務,就減少戰艦上的武器裝備,畢竟海盜神出鬼沒,出了海,必須要隨時做好戰鬥準備。

想到水師和船隊為送人,所需耗費的大量時間,以及太子所編列預算中,涉及的大量物資,正寧帝著實有些心疼,但他知道這筆投資肯定不虧,所以他從沒提出過異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