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第2/2頁)

二人正在心情輕松地聊著海外那些海島的情況,馮立卻在此時求見。

接過馮立遞過來的一份京中輿論紀要,何殊下意識皺眉,正寧帝見狀,立刻意識到肯定是較為嚴重的輿論事件發生。

“怎麽,這是出了什麽與今科考生有關的事?”

何殊迅速翻看完幾張紙上記錄的內容後,才將那份記錄遞給正寧帝,馮立直接請示道。

“殿下,那生員出言無狀,想要借此嘩眾取寵的意圖十分明顯,我們可要將他拿下?”

文人清談,乃是已在歷史上存在多年的政治現象,這也是歷朝歷代的帝王對那些文人給予諸多優待,多示之以榮寵的原因。

因為這些帝王的聲譽需要這些文人團體的維護,乃至稱頌與宣揚,從而鞏固自己的皇權地位。

何殊冷著臉搖搖頭,“馬上就要舉行會試了,在這種時候動他,只會讓的目的得逞,從而獲取大眾的同情,坐實朝廷不仁之實,你們只需繼續觀察即可,注意他與哪些人有交集,不要放過任何蛛絲馬跡。”

馮立恭敬地應下後,迅速退了出去,雖是跟在何殊身邊一起長大,但他總有種太子積威日重,讓他感到壓力越大的感覺。

剛看完那份記錄的正寧帝冷著臉扔下那幾張紙,怒氣沖沖地說道。

“皇兒實在太寬仁了些,對於這等心機甚重的虛偽小人,就算不便拿下他,也該取消他的大考資格,如何處置草原蠻族戰俘,自有朝廷決斷,他一個小小的生員有何資格大放厥詞?”

因那個生員的言語,讓何殊不可避免地想起一些不好的事,所以她對那個生員也十分厭憎,為給自己謀利,不惜道德綁架,慷他人之慨,說的就是這種小人。

“刀子沒有落在他自己身上,就不知道痛,父皇不必為這等小人動怒,不在明面上取消他的考試資格,不代表他就能有機會去參考,待兒臣讓他也嘗嘗被人欺淩的滋味後,看他還能不能再說這種以德報怨的話。”

聽到何殊的這番語氣平靜,卻大有深意的話,正寧帝心中的怒火迅速消了下去,生出一些擔心,轉而安撫她道。

“皇兒也不必動怒,他若在這風口浪尖上出個意外,別人很有可能會對此生疑,我們實在沒必要為這等小人,賠上我們自己的聲譽,不值當,實在不值當。”

“父皇不必多慮,兒臣做事,您有什麽可不放心的,保證能讓他感到諸事不順,卻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裏,大安不惜本錢的大力培養這些讀書人,可不是為了培養出崽賣爺田不心疼的敗家子。”

但凡他們也曾為守護邊境出過力,就說不出要給予生死大敵‘應有的尊重和優待’的狗屁話。

幾頁紙上記錄的是一位名為李榮程的生員,在一場有諸多文人生員參加的場合,宣揚他的那套朝廷應當以德報怨、友待鄰邦的觀點與理論,還成功得到一些附和擁護的話。

那人大肆抨擊朝廷不該拒絕蠻族的要求,將去歲俘虜的那些蠻族王公貴族,全都送到農場服苦役。

認為此舉有違道義,大安一直以來都是仁義之邦,那些人畢竟是蠻族中的貴族,理該得到應有的尊重與優待。

看到這些話,何殊很難不動怒,先帝朝時,以和親的名義嫁到蠻族的幾位公主,無一善終。

她們每人都帶有非常豐厚的嫁妝,也相當於是為那些蠻族貴族帶去大量財貨,卻都早早的就被搓磨至死。

正寧帝登基後,何殊早就讓夷北軍打聽過那些公主的情況,想著可以設法贖回那些遠離故土的公主們。

打聽到的結果,卻是幾位公主相繼嫁到蠻族後,活的時間最久的那位公主,也只活了不到三年,最短的那個只活了不到三個月,被駙馬親手給打死。

事後還以公主身體太虛弱為由,將公主的死訊報與先帝知道,逼迫先帝重新送位公主過去。

何殊此前知道的只有三位,實際上在先帝朝先後送去蠻族和親的公主多達七位,沒有公開的那幾位公主,留在大安這邊的記錄,是早逝。

去年俘虜了那些蠻族王公貴族後,何殊讓前去犒賞夷北軍的內侍囑咐胡慶元,對於那些與大安有血海深仇的大敵,包括但不限於那些曾娶過公主的俘虜,全都要重點懲治,讓那些人嘗嘗什麽叫生不如死。

何殊改變不了已經過去那一切,所以即便知道那些已經被時間淹沒的殘酷真相,以她的身份地位,甚至不便跟人提起相關的人與事。

只因幹出這等懦弱無能之事的人,是她這輩子的祖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