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何殊不動聲色的轉身看向對方,“趙大人請放心,孤生來就是皇孫,三歲就當太子,在明知會有人提出反對與質疑的情況下,仍然堅持要提出改稅方案,絕對是一心一意為國為民,無懼天下人的非議。”

說完,何殊又轉身面向正寧帝拱手請示道,“父皇,為證明兒臣既然敢提出改稅方案,就有面對天下人議論的勇氣與擔當,兒臣請父皇派人將新制張貼出去,征詢天下的人意見,最後再做決議。”

此話一出,那些憋了一肚子抗議與反駁的大臣,頓時變得啞口無言。

個別人不甘心的試圖負隅抵抗,“殿下,這所謂新稅制不過是大家尚在商議的建議,怎可就這麽張貼並宣揚出去,外面那些大字不識的愚民懂什麽?”

沒等何殊開口,就有人怒斥道。

“世人心裏都有杆稱,史大人這自以為了不起,小看天下人,不分青紅皂白,就直接將那些百姓都視為愚民的心態,真是醜陋!”

眼看以此為導火索,朝堂上的眾大臣迅速吵作一團,為此深感頭痛的正寧帝忍不住扶額。

身為始作甬者的何殊卻站到道義制高點上,時不時拋出一句大道理,在一旁煽風點火。

現場這吵到恨不得動手的熱鬧氛圍,讓何殊恨不得親自下場。

有前世的積累在,不論是罵人不吐臟字,還是陰陽怪氣膈應人的能力,在場這些人有一個算一個,都不是她的對手。

只是這太子儲君的身份限制了她的發揮。

眾大臣爭吵的結果,以正寧帝最後一錘定音的同意在各地張貼公示新稅制,征詢天下人意見作為結局。

散朝後,回到禦書房中,正寧無比心累的癱坐在椅子上。

“皇兒,你確定這個法子沒問題?你可要想好了,這改稅方案一旦公示,肯定會引來大批勢力的抨擊,雖然實話不好聽,可那些底層的貧困百姓見識有限,確實沒什麽主見,你一心為他們減負,他們可不一定能理解,還容易受到有心之人的煽動。”

何殊對此早有心理準備,不以為意的回道。

“雖然有些提前,不過當下正好有這麽個機會,我想做的布局也已完成大半,任那些人再怎麽蹦跶,也改變不了征稅改制的結局。”

新稅制對國庫收入有利無弊,戶部的大半官員都袖手旁觀。

武將在現行稅制中吃不到什麽紅利,再加上正寧帝登基,靠著手中的兵權坐穩皇位後,不僅沒有想著過河拆橋,打壓將士,還在何殊的建議下,加強對兵營建設的投入。

所以那些武將不僅不會反對新稅制,還會對正寧帝和太子的吩咐唯令是從。

因為將士們都很清楚的知道跟著誰走有肉吃,那些士紳豪族有再多的不滿,也就只能嘴上抗議,敢有異動,相當於是在以卵擊石。

何殊可不認為那些靠著祖蔭,享盡榮華富貴,小日子過得讓她都羨慕,最擅長見風使舵的豪族世家之人真敢做什麽。

畢竟她只是改了下與土地相關的征稅制度,不想多繳稅,大不了將土地賣些出去。

朝廷早就擺明要大力發展商業經濟的態度,只要有錢,做生意照樣能賺錢,又不會真將人逼上絕路。

而何殊改稅制的最終目的,除了讓人分家,就是要逼人出售土地。

傳統的那種一大家子住在一起的現象,不僅容易滋生許多不平之事,還讓宗族力量越發勢大,有必要讓樹大該分枝的分家意識深入人心。

只是何殊心裏清楚,這種傳統思想與習俗,依靠政令,是改變不了的,只有靠利益驅使。

逼人出售土地,則是為改變當前這大量土地都被集中在少數人手中,辛苦種地的人,沒機會擁有屬於自己的土地,連溫飽都成困難的現狀。

將這件已盤算數年的大事提上議程後,何殊的心情十分好,簡單看了下當日待處理的政務,發現沒什麽特別要緊的後,她便前往內廷衛的校場,打算騎馬放松一下。

身為一個太子,不僅需要學習那些經史典籍,還需要學習騎馬射箭。

不管她本身喜不喜歡,為了太子儲君這個身份,她也要學個差不多,擁有能拿得出手的水平。

這也是何殊此前十分期待她爹能生個兒子,讓她能有機會解脫的重要原因之一。

前世的她雖然內在性格有些強悍,可她身上從不缺乏女子的天性。

卻沒料到今生的她,竟然是從出生起,就被教導著要如何當男兒,生生將自己給學成一個漢子。

而且還是那種讓人絲毫聯想不到女子的真漢子,需要從言行坐臥,乃至聲音等方面,都徹底改掉前世已養成的習慣。

這其中的挑戰之大,曾一度讓何殊恨不得再死一遍,重新投胎。

好在她總算熬了下來,現在的她長得相貌俊美無鑄,氣質優雅出眾,身高可以碾壓大半同齡人,走出任誰都認為她就是位玉樹臨風、英氣勃發的小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