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劍鞘(第2/3頁)

不用黎九如開口,幾人便知情識趣地離開,還將房間的門都給關上。然後悄沒聲地蹲在門口,琢磨著能不能聽到只言片語。

黎翡也不管他們,問道:“他醒了嗎?”

玄凝真君欲言又止、目光復雜地看著她,斟酌了好半天的話,才說:“外傷還不要緊,內傷……內傷也不是全無辦法,只是……只是女君閣下實該體諒他的難處啊。”

“什麽難處?”黎翡不明所以。

“他……他的身體裏已有那種秘術的跡象,又何必給他再下那樣的毒呢?”玄凝對天才後輩的心疼都要寫在臉上了,“恕貧道多言,閣下只要催動秘術,怎愁謝道長不配合你?那毒素也確實太折磨人了些。”

“這事說來話長……”黎翡單手支著下頷,指骨抵著唇瓣,下意識地就解釋了半句,然後忽然反應過來,“笑話。他是我擄過來的人質,是你們正道無力奪回的道子,我怎麽對他,還要你來指點嗎?”

玄凝自知失言,又因她話中之意愧疚不已,沒敢再勸下去,只是搖首念了一句道號,又道:“他已經醒了。只是身體太過虛弱,元神不寧,又有些發熱。還是以靜養為好。”

黎翡站起身來,一邊說“我去看看”,一邊走過玄凝,也沒交代別的什麽,直接往室內去了。

……

裏面點著一盞長明不滅的燈火。

空氣中飄蕩著靈氣匯聚的氣息,黎翡留意了一下,發覺玄凝在這個房間裏布置了一個小型的聚靈陣。香爐裏點了一枚香,帶著極濃郁的草藥味道。

她撩開床帳,坐在榻上看過去,見到一個背對著她的身影。卸了衣冠,他的黑發散落在身上,肩頭、被褥,如蜿蜒的流水。

黎翡伸手摸了摸他的發尾,然後扳過他的肩膀,稍微用了點力。謝知寒無法抵抗地面對著她,露出幾乎血色全失的臉龐,還有他帶著傷痕的唇瓣。

她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還是很熱。然後又碰了碰他唇上的傷,問了一句:“是我咬的嗎?”

謝知寒的嗓音被燒得很啞,他悶悶地咳嗽,遇到她以來,就常常是這種病中帶傷的境況了,他輕輕地說:“我自己咬的。”

黎翡沒相信,她的手移動下來,碰到他的胸口,感覺到與自己血脈相連的忘知劍保存在他的體內,散發出隱隱的跳動聲,伴隨著他的心跳——黎九如已經多年沒有感受過心跳的滋味了。

她道:“你制服不了它,還給我吧。”

謝知寒還發著熱,他身上到處都是包紮的痕跡,手腕上也纏著一層層的雪白繃帶,一用起力來,手背上的骨骼痕跡凸顯,腕上的傷口就滲出隱隱的紅。

他按住了黎翡的手背,說出的每個字都帶著疼痛和沙啞:“不還。”

“我問你,是看在你還病著的面子上。”黎翡一邊說,一邊給他揉了揉心口。這可是她使用的劍器,放在謝知寒的太陰之體裏面,不說損耗修為,日夜難受都是免不了的。“你這是什麽意思,要據為己有?”

謝知寒沒回答她,他燒得厲害,能醒過來跟她說幾句話,已經算是用盡了力氣。這時候有點昏昏沉沉的,模糊地聽著她的聲音,攥住了黎九如的手。

“你……”黎翡說了一個字,忽然發覺自己也沒辦法強迫他還回來。上次她強行從謝知寒身體裏逼出他自己的念癡劍,對方尚且被反噬難受了好幾天,這回要是強行取回劍器,玄凝真君剛吊住的一口氣,恐怕就又咽下去了。

她倒也沒生氣,只是將手放在他心口間,有一搭沒一搭地輕輕揉了揉。他的手有點熱,掌心有點出汗,黎翡捏了捏謝知寒軟綿綿的手指,道:“我失控的時候……你跟我說什麽了?我有些不記得了,只能記得一個……很模糊的大概。”

謝知寒低低地嗯了一聲,明明答應告訴她,但卻安靜地沒有下文了。黎翡等了片刻,見他快要睡著了,便幹脆脫掉外袍,爬上床把他抱在懷裏。

床幔垂下,他心口裏的忘知劍貼到了黎翡的肌膚,一下子就不鬧騰了,安安分分老老實實地停止掙紮。黎九如一邊調整姿勢半抱著他,一邊伸手撬開腰甲上的盤扣,把身上硬邦邦的輕甲全都扔下去,隨即攬著他埋進柔軟的床褥裏。

她並不困,只能算是照管著他身體裏的這把劍。黎九如摸了摸他的臉,對著這張臉看了不知道多久,直到骨尾繞了過來,用尾尖勾了勾被角,將縫隙掖回去。

“真奇怪。”她說,“你這麽柔弱,是怎麽在我身邊活下去的。我居然沒吃了你?”

謝知寒瑟縮了一下,躲了一下她近在咫尺的氣息。黎翡偏偏不讓他躲,逗弄般地慢慢靠近。謝道長的臉很快就紅了,他喉結滾動,好像有點幹渴,卻又避開她接近的方向,從胸腔裏溢出幾聲疲憊而虛弱的輕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