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法儀設典章(第2/3頁)

虛舟子笑呵呵地說:“可不止我一個!我與丁首座、韋將軍一同,幾番向國主上書奏請,希望讓你在華胥國各地廣設壇場。別人怎麽想我管不著,但當初收治瘟疫、改逆孛星等事,足可證明你的科儀法事乃救國良方!與其等到禍事戰亂發生後,再慢慢布置壇場法儀,倒不如趁早做好準備。”

趙黍看虛舟子這樣,便知他落入了梁韜的算計。

降真館因為梁韜而大受折損,首座虛舟子與梁韜有化不開的仇怨,他沒辦法跟梁韜正面敵對,但可以從別處找麻煩、拉幫手。

而梁韜就是看透了虛舟子的心中仇怨,加上降真館也是研習科儀法事為主,算準虛舟子會主動向國主上書。

一個與梁韜有仇怨之人上書奏請,反而會掩蓋梁韜的真實用意。

趙黍見虛舟子興致勃勃,心中有幾分不忍,而自己又必須利用對方。

“前輩實在是過分擡舉在下了。”趙黍深揖一禮:“贊禮官傳人雲雲,都是虛名而已,若論科儀法事,我又哪裏比得過前輩浸淫此道數十年?此事本該又前輩主持,我能侍立聆訊已是有幸。”

虛舟子幹脆揮手:“貞明侯謙虛得過分了!有真能耐、真本事,不看誰年歲更長。多少人渾噩百年仍舊一無所成,我自認科儀法事上遠不如你,貞明侯就不必再推讓了。”

趙黍只得苦笑以應,虛舟子繼續說:“不過我也跟你說實話,我向國主推舉你修訂法儀典章,也確實存了一些私心。

我們降真館的狀況,你想必也有所了解。比起另外幾家館廨以仙道為主旨,降真館根基不正,而且研習了不少旁門術法,所以我一直試圖改變這種狀況。”

華胥國六家館廨中,雲珠、飛廉、明霞三家,原本就是修仙宗門,順應局勢改設為館廨,但仍然保留了幾分宗門殘余,比如幾乎所有門人弟子都修煉同一部功訣,術法運用上十分一致。

即便是崇玄館,也不是只有《九天飛玄紫氣真文寶箓》。懷英館就更不用說了,術法科目繁雜多樣,晚輩館廨生學都學不過來。

唯獨降真館,他們最初其實是幾個小門派與一夥散修,見崇玄館討伐各個宗門,嚇得趕緊抱團。虛舟子的師父耀靈君自稱得見仙真降世傳法,於是奏請先君設立降真館。

然而當年很多人並不相信耀靈君真能得仙家傳法,可他竭力討好崇玄館,反而使得降真館得以延續。可這也注定降真館根基淺薄,科儀法事大多來自於江湖術士,粗淺簡陋,哪怕極力增補,也遠遠比不上贊禮官的傳承。

因此降真館在以前,完全可以說是以崇玄館、梁國師馬首是瞻,可如今卻被梁國師棄若敝屣,也難怪虛舟子執意要與崇玄館作對了。

眼下降真館與崇玄館壁壘分明,虛舟子能被梁韜容忍的原因,也許就是他的舉動反倒掩飾了梁韜的圖謀,使得許多事情變得名正言順。

“贊禮官的科儀法事,也是匯集前人智慧而成,本就不該由我一人獨占。”趙黍說:“而修訂法儀典章,也不是獨自一人能成,少不得要前輩與降真館的同道協助。”

“我等一定全力協助貞明侯!”虛舟子爽快答應。

……

當朝侍中楚奉圭步伐沉穩,緩緩拾階而上,時不時停下腳步,放眼打量遠近山林景致。

雖然楚侍中年逾九旬,但他跟須發皆白的鄭玉樓不同,須發烏黑油亮,面帶玉澤,若非身為長輩留起三綹長須,顯得幾分莊重,恐怕也是一位英姿勃發的偉男子。

憑這份容顏,楚侍中自年輕時便受許多女子仰慕,加上宜安楚氏的世家出身,使得他妻妾成群、子嗣眾多,孫輩甚至已過百人。

比起族裔凋零的永嘉梁氏,楚氏可謂是枝繁葉茂,崇玄館中有四成修士便是楚氏子弟,至於那些和仙道無緣的族親,更是遍布朝野。

或許正因如此,楚奉圭有底氣在地肺山中閑庭信步,待得日頭西斜才來到深山竹堂。

“你來遲了。”竹堂之外,深衣鹖冠、鷹眉隼目的梁韜語氣森然。

楚奉圭輕拂鬢角:“要說話,就現真身,我不跟分身多聊半句。”

國師分身皺眉冷哼,隨即化作點點光塵消散不見。片刻之後,梁韜本人才從竹堂裏走出,身上披著一件輕薄綢緞,頭上發髻松垮。

“約你前來商量事,結果讓我等了大半天。”梁韜發起牢騷:“小崩牙,你的架子是越發大了,我都不敢招惹你了。”

被叫起童年諢名,楚奉圭不見怒意,反倒譏笑道:“梁韜,你倒是越發不如往昔了,成天跟一群狐狸精滾到床上。”

梁韜扶了扶發髻:“天狐後裔的滋味,妙不可言。我不像你,為了禦女駐顏,把兒媳婦、孫媳婦收入房中,就連十五歲的孫女都不放過。嘖嘖,當真禽獸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