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真火煉風濤

數日之後,姜茹果然帶來了好幾樣天材地寶,一看就是從崇玄館弄來的——出自東海水府的采風螺與鑲珠鮫綃,能夠夜裏放光的夜明犀角,以及一根天成靈文的金符斑竹。

“帶一樣就好,弄這麽多靈材過來,我也沒工夫一一煉制成器。”趙黍深感崇玄館物力之豐盈:“而且你把這麽多靈材帶出館廨, 不怕被人找麻煩麽?”

姜茹笑道:“你怕什麽?這些都是我自己的。比如這金符斑竹,就是地肺山特產靈材,山中竹木受到清氣熏染而生靈異,崇玄館弟子幾乎人手一根。

水府奇珍自不必說,崇玄館主持與東海水府聯系,館內收藏大量產自水府的天材地寶。至於這根夜明犀角,是崇玄館在幾十年前誅殺的一頭犀兕妖, 犀角被首座隨手賞賜給我了。”

“你們過的日子可真舒坦。”趙黍不由得感嘆。

“你現在也不差呀。”姜茹譏笑道。

趙黍先是拿起金符斑竹,其大約一人高,堅硬筆直,可作為竹杖。表面有金黃紋路斑駁蟠曲,形似符篆。

凝神感應片刻,趙黍認為此物成因或與靈文神鐵有幾分相似。

靈文神鐵是鐵公飛升舍下的原身遺蛻,久經凝煉、自成法度。其中朱篆靈文可以看做是鐵公對天地造化的領悟,結成篆字。只不過鐵公並非以人身成道,所以符篆直接凝結在鐵石之軀上。

而趙黍發現,自己的真氣法力竟然與這金符斑竹有幾分微妙共鳴。或許就是因為梁韜常年身處地肺山中修煉,仙家法力、洞天清氣飽浸福地山林,肉眼不可見的仙家法度不知不覺間結氣成篆,從而在竹木表面得以浮現。

竹木生長迅速, 易受外界氣機浸染,懷英館修士常用的符筆也是采用青玄竹。而這金符斑竹與梁韜所修仙法系出同源,用來搭配催動《九天紫文丹章》最為契合。

“如果我是初聞仙道的崇玄館弟子,這根符竹倒適合作為長年隨身之寶, 日夜祭煉。”趙黍搖搖頭:“現在的話, 對你對我,這東西用處都不大了。”

姜茹坐到一旁,笑道:“成天杵著一根竹杖,顯得老氣橫秋,崇玄館裏沒幾個人喜歡用。”

“你們在地肺山裏見慣此物,當然不覺珍貴難得。”趙黍搖頭:“但過去那些修仙宗門,也未必能有這種人手一件的本山特產,江湖散修更是不敢奢求。”

放下符竹,趙黍又拿起那根夜明犀角,從表面上看像是一根色澤質地都不太上乘的犀牛角,長度將近三尺。凝神感應片刻,趙黍引一縷真氣行布其中,犀角立刻光明大作,將周圍照得一片白亮。

趙黍運轉真氣,犀角光亮自行收束,緩緩凝成一具人形。

“金水分形法?”姜茹見狀問道。

“不是,分光幻形而已。”趙黍隨便撿起一枚石子扔出,輕易穿過人形,並無實體。

姜茹則說:“這種幻術只能騙騙凡夫俗子的耳目, 對方稍微機靈一些就不管用了。”

“也不至於。”趙黍忽然想起蒹葭關遇到的巫真,他手中彎刀能幻化出重重刀影, 虛實不定、殺勢淩厲, 於是說:“這夜明犀角可以煉成寶刀,氣化刀光百千重,讓人應接不暇、難以防備。”

“我看著像是會用刀的嗎?”姜茹指著自己問。

“要求真多。”趙黍埋怨一句,然後拿起鑲珠鮫綃。

這種由海中鮫人以秘術織成的錦緞,輕盈透亮,在陽光之下如同一泓碧波。此等織物無懼水火、刀兵難傷,比起羽衣閣織成的雲錦還要珍稀,可謂是千金難求。即便是崇玄館,也絕非隨便哪位門人弟子能夠拿出來。

鮫綃上的珍珠亦非凡品,隱隱散發著水澤氣機,能夠為穿戴之人辟塵除穢,還有幾分滋潤肌膚、駐容養顏的效力。

“當初你去積陰冥府,便是穿了一件鮫綃羅裙吧?”趙黍問道。

姜茹支著下巴回憶說:“幸虧那件鮫綃裙為我抵擋了壬望潮幾分法力,否則我就要當場暴斃了。”

“護身仙衣不比其他法器,煉制起來要難得多。”趙黍說:“最好的辦法就是在織造布料時,一絲一線都要祭煉到位,然後如布置陣式禁制一般,將護身術法織繡而成。”

“你不是祭煉過符甲麽?我記得那也是用麻線織造而成。”姜茹問。

趙黍說:“符甲並非法器,續筋麻先經過丹水漚浸,提取可用芯線,織造之後填充棉絮夯打敲實,最後書符加持。可符甲要是閑置太久,其中氣機也會漸漸耗散,而且難以重復祭煉。說到底,那是類似軍器衣甲的東西,壞了就勉強修補,修到沒法用就扔掉。”

“我雖然懂得一些女紅,但不會仙衣織造之法。”姜茹嘆氣。

“我也不會,所以別指望了。”趙黍把鮫綃放下,抄起最後那個采風螺,這個茶碗大小的海螺黑中帶灰,表面粗糙不平,內部中空,但分量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