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弑神不可擋

恐懼,前所未有的恐懼籠罩趙黍身心,此刻他木然地扶著斷折右臂,置身一片屍山血海之中。

那條血紅大蛇則好似頑童一般,哼唱著不知名的歌謠,周圍血影閃動,一顆顆兵士頭顱被摘取到趙黍面前, 漸漸壘成京觀。

“快看快看!我搭得漂亮嗎?”血紅大蛇笑眯眯地問道,碩大身子在趙黍周圍盤繞,沐浴著滿地血水,甚為享受。

“你……”趙黍青衫染血盡赤,面容鐵青。

“什麽?”血紅大蛇露出好奇神色,正正盯著趙黍:“你想要說什麽?”

“你是誰?”趙黍低聲問道。

“我呀?豐沮十巫叫我幽燭。”血紅大蛇晃了晃尾巴, 拍打在碎爛屍骨上, 弄得水聲嘩嘩。

“其實我自己沒所謂, 反正難得降臨凡間,當然要開開心心啦!”幽燭宛如孩童般天真爛漫,卻說出令人駭怖之語:“我決定了,先將這座城池的男子脛骨都抽出來,做成笛子用來吹奏。然後把女子的皮膚都割下來,拿心頭血寫上情書,掛滿全城給大家欣賞。你說好不好呀?”

趙黍身子微微顫抖,不知是懼是怒,大蛇幽燭見他如此,問道:“哎呀!你是不是著涼了?成天泡在水裏可不成?我給你點把火。”

大蛇說完便張口吐出熊熊烈焰,瞬間點燃了遠處無數民居房舍,引起連聲慘叫。

“好聽好聽!再叫大聲些!”大蛇幽燭興奮地扭動不止,張口連吐, 蒹葭關內各處頓時火起。

“住手!!”趙黍厲聲暴喝,從血水中緩緩站起, 硬生生將脫臼的右臂掰正接上。

“我沒有手,又要如何住手?”大蛇幽燭如同十足調皮搗蛋的孩童,辯駁一句,隨後又朝張口噴出烈焰,足可銷金熔鐵,在蒹葭關內劃出一片火海,照得天地滿布焰色。

趙黍此刻心中已無懼意,只剩下滿腔怒恨,眼中血淚湧出,與滿臉血水混雜不分,眼前一片血紅,那是戰場廝殺所集聚的兇煞之氣。

“我知道怎麽做了。”趙黍心下暗道。

靈簫這回沒有呵斥、沒有勸阻,只是一如既往地冷淡:“心音內鳴,以作鐘鼓,征伐邪祟。”

一念通明,沉寂於絳宮的玄珠驀然大動,百脈真氣鼓蕩,趙黍身中生出鐘鼓之聲,如戰場之上擂鼓進軍,周圍兇煞之氣似沙場兵馬,聞聲來附。

“哦喲?”大蛇幽燭察覺異狀,扭頭一瞧, 趙黍周身兇煞之氣激揚狂飆,怒發沖冠散。

“這是什麽術法?能教教我嗎?”大蛇幽燭不覺絲毫畏懼,竟然還頗有興致地詢問起來。

“妖孽!”趙黍喝聲回蕩天地之間,兇煞之氣漸漸蟠曲成篆,鮮紅如血:“今日我誓要殺你!”

“哇,我好怕呀。”大蛇幽燭先是偽飾一句,隨後臉色語氣陡然一冷:“原本還想將你留到最後慢慢折磨,好好品味你的哀嚎慘叫,可你偏要現在找死,那我成全你。”

大蛇幽燭長尾一掃,四周血影紛飛,屍骸木石被瞬間摧滅,直襲趙黍。

而此刻趙黍血篆覆體,形容驟變,化作戎服赤劍之貌,反手就將血影蕩開。

“妖孽,納命授首!”趙黍一腳頓地,飛身直撲大蛇而去。

……

五色光華一掃,蝕元陰火攻勢潰散,張端景劍指空書,附近大塊山巖如受牽引,受攝而來,堵截退路。

巫真見狀奮力一擊,卻感覺布氣行禁的山巖變得堅不可摧,即便自己受神力加持,依舊無法擊破。

越來越多山巖受攝而來、聚攏並合,意圖化為牢籠,巫真豈能讓對方如願,回身朝著張端景揮刀反擊,刀影重重,打算脫困而出。

張端景眉宇微斂,五色光華凝成無數劍光灑落。刀劍交攻,一時不分高下。

巫真顧不了太多,硬是頂著刀劍交鋒炸起的激蕩氣機,殺向張端景。他雙臂一張,四周黑羽無端飄散,使得天色陡然一暗,陰翳密布。

張端景不退不避,指尖一點光毫,大放光明,照破周圍晦暗陰翳。

可陰翳一破,張端景忽然感應到蒹葭關方向一陣不尋常的氣機鬧動。

巫真顯然有所預料,放聲大笑:“張端景,你也中計啦!”

就見巫真身上各處鮮血噴濺而出,以血祭神、召請神力,結界封鎮方圓,巫真將自己與張端景一並困在其間。

“如何?沒想到吧?”巫真笑聲猖狂:“我們早就料到你與梁韜會趕來,但你們無論如何都想不到,幽燭上神從一開始就不打算降臨妖王角虺之軀!”

張端景眯眼不言,扣指連彈,五色光華一波波沖擊結界壁障。

“別白費力氣了!你那個徒弟必死無疑!”巫真揮刀舉火,迫使張端景回身自救。

“這結界若是能困住我,你又何必攔阻?”張端景語氣中仍不見慌亂失措,只是閃身回避,揚袖間甩出一柄滿布符咒的法尺,隔空一揮,移山劃江之力轟然而出,整個結界頓時不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