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神威破靈壇

劍光如雨、琴音如浪,交疊並力,軍陣之前頓時地陷三尺,舍羅魈的白獠獸形瞬間被絞成碎渣。

只聽得暴亂氣浪煙塵之中,一聲嘶吼震天動地,神力直透寰宇,降賜舍羅魈之身, 逼開劍光琴音。

動蕩尚未止息,舍羅魈神光護持,一舉提縱身形,朝著丹塗縣城急急而退。

趙黍哪裏容得他逃回城中?不顧體內真氣躁動,強催雷霆箭煞,意欲除敵務盡。

但是當他舉起令牌,忽然覺得一股龐然神力侵擾壇場。仿佛有一對冷漠眼眸自南方遙遙望來,護壇結界如承受巨山崩落, 瞬間瓦解,一眾吏兵被震得七零八落。

壇場受擾、行法中斷,趙黍頓遭沖擊,體內真氣乍然一亂,眼前光影閃滅、耳中尖銳刺鳴,張口噴出鮮血,灑得身前法桌血點斑斑,仰頭跌落法壇。

這一下可把附近眾人都嚇到了,鷺忘機最先飛身落下,立馬將趙黍扶起,見他口鼻盡是血汙,四肢微微抽搐。

“收、收兵。”趙黍強忍真氣沖擊百脈之痛,看著簇擁而至的眾人,提起一絲力氣, 說完這話便昏厥過去。

得了命令,麾下校尉立刻示意鳴金收兵,大軍彼此掩護著,緩緩撤回江邊營寨。

……

“怎麽回事?為何突然收兵?!”

丁沐秋飛快趕回營寨, 怒氣沖沖, 正要直入大帳,卻被賀當關等一班親兵攔阻:“趙長史忽然病倒,還請仙長莫要攪擾。”

“病倒?開什麽玩笑?”丁沐秋揮手一揚紫綾,輕易逼開賀當關等人,闖進大帳之中,連連問道:“貞明侯怎麽了?”

“安靜。”鷺忘機手按琴弦,低聲輕喝。

丁沐秋見對方頭戴帷帽、不露真容,自己在蒹葭關曾偶爾見過此人,只是對方從不與自己多談,聽說她是被趙黍招攬的散修高手。

“貞明侯狀況如何了?”丁沐秋望向行軍榻上病臥不起的趙黍。

“他體內氣機大亂,一時難以調攝。”鷺忘機說:“我已為他撫琴奏樂,壓住躁動真氣,使得他能稍凝心神。”

“之前還好端端的,怎會突然如此?”丁沐秋不解道。

鷺忘機說:“我感應到方才有外力侵擾法壇。登壇行法最忌外力所擾,貞明侯興許便是因此而受創。”

梁晦也進入帳中,上前言道:“我來為貞明侯把脈。”

誰料鷺忘機一橫瑤琴,將他攔住:“不必, 其他人不宜靠近貞明侯。”

梁晦一愣,解釋說:“貞明侯眼下是軍中統帥, 戰事成敗盡系於他,怎能不加以調治?”

“我不相信你。”鷺忘機直白言道,這話讓梁晦臉色當即變得難看。

“你難道要讓趙黍傷重難治嗎?”丁沐秋責問起來:“我們剛才差點就能殺死那名九黎巫祝,若非突然收兵,如今早就攻進丹塗縣了!”

鷺忘機則說:“收兵是貞明侯的命令。”

“誰知道你們是不是假傳軍令?”丁沐秋直言呵斥:“而且貞明侯不是讓你協助鎮守蒹葭關麽?你怎會突然來到此地?”

“是他派人傳信,要讓我前來丹塗縣助陣。”鷺忘機從袖中取出信件。

丁沐秋一把奪過,看了幾眼確認無誤,但望向鷺忘機的眼神還是免不了質疑。

“不論如何,救醒貞明侯才是眼下第一要務!”梁晦急切言道:“貞明侯傷重不起,將會動搖軍心士氣,倘若九黎國的蠻子知曉此事,恐怕就要出城襲營了!”

鷺忘機沉默片刻,正當她思考之際,旁邊傳來趙黍的聲音:“你們……吵死了。”

眾人各自驚喜,齊齊聚到趙黍榻旁,見他氣色蒼白,顯然傷勢沉重。

“你感覺如何了?”鷺忘機問道。

“我……你們讓開一些,我氣不順。”趙黍晃了晃手指,現在的他連坐起來都費勁,體內百脈如千刀萬剮一般,全身又痛又麻,稍有動作牽扯起來,讓人痛不欲生。

幾位修士後退半步,丁沐秋忍不住追問:“貞明侯,你怎麽就突然受傷了?到底是誰侵擾法壇?”

“九黎巫祝所奉之神。”趙黍說話有氣無力:“當時那位巫祝呼召神力下賜,法壇受擾,我豈能不傷?”

“有如此神力,邪巫所奉神祇非比尋常啊。”梁晦皺眉說。

“那現在要怎麽辦?”丁沐秋追問道。

趙黍掃了帳中一眼,除了鷺忘機這幾位修士,並沒有別人在場。

“召集眾校尉軍吏入帳。”趙黍也是服了,這幾位修士要麽是少爺小姐,根本不懂得照顧人,要麽是鷺忘機這種性情散淡的世外之人,自己這副慘狀,居然連遞杯水的人都沒有。

一眾校尉軍吏面露急切魚貫而入,齊刷刷跪倒在趙黍榻前。

“我如此狀況,倉促間怕是難以主持戰事了。”趙黍光是躺著說話,都覺得胸口千針攢刺般劇痛,但還是堅持言道:“先前匆忙收兵,丹塗縣中恐有猜疑,稍後定會用各種手段試探。為此營寨中必須做好防備,若敵方巫祝飛天襲營,弓箭攢射即可,不要貿然追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