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朝野風波生

鬥法已畢,梁韜與姜茹緩步走來,望著遍地屍骸,梁韜笑道:“沒看出來,你的手段竟如此狠辣。”

趙黍將青羅衣往地上一扔:“他們要殺我,難道還要計較手段不夠寬和嗎?”

“這倒不是。”梁韜環顧一圈,鷹眉輕揚道:“先用分身引對方出手,自己在陰暗處布符於地、設下陷阱,同時召遣猛虎分割敵陣。等敵人逼近身前,率先擊殺勇武最盛者,等後續之人逼近,用丹水破去煙瘴之術,最後發動事先布置的符咒,一氣呵成、奠定勝局,也難怪這幫人慘敗至此。”

趙黍對於梁韜的誇贊並無半點喜悅:“術法運用講究變化無窮,何況我以少對多,怎麽可能沒有半點提前布置就沖上去?”

“何必惱怒?我又不曾責怪。”梁韜淡淡一笑,問道:“方才你施展的分身,莫非是金水分形法?”

“是又如何?法訣是梁朔贈予,你可以收回經卷,莫非還要廢了我的術法不成?”趙黍反問。

梁韜望向趙黍:“已經送出去的東西,就沒必要收回。我還不至於如此心胸狹隘。”

“希望國師大人的心胸氣量能多用在別的地方。”趙黍扭頭轉身,朝著渡口走去,青玄筆虛點數筆,破去幻術,顯露出一艘刷了黑漆的蓬船。

趙黍走入船中,發現裏面除了各類貨物,還擺了十幾個酒壇。趙黍察覺氣機有異,略作戒備後揭破泥封,內中一股近似醇酒的氣味傳出。

趙黍趕忙施法鎮住氣機散逸,低頭觀瞧片刻,臉色陡然大變,隨即轉身沖回岸上,來到青羅衣身旁對她又踢又踹。

青羅衣受痛蘇醒,她手腳四肢被續筋麻牢牢困縛,嘴上也被符咒封禁,無法言語。而趙黍拳腳帶上威神大力,就算青羅衣筋骨強悍遠勝常人,也經受不住趙黍接連不斷的重擊,片刻之後周身筋骨斷折多處,連連哀求,卻說不出一句話,只有斷續嗚咽。

姜茹見趙黍如此暴怒,深感意外。就算自己也面對過趙黍的怒火,但在她的印象裏,趙黍應不至於失神暴怒,像這樣發狠痛毆更是罕見。

“首座,趙黍這是……”姜茹低聲詢問:“要不要稍加勸阻?”

梁韜擡眼望向船只:“你自己去看看不就明白了?”

姜茹小心翼翼來到靠岸船上,也瞧見內中酒壇陳列,小心窺探,發現裏面塞了好幾個嬰兒,泡在琥珀色的漿液中。看這些嬰兒的骨骼大小,恐怕尚未降生,鼓脹的肚子上還帶著一段臍帶,搞不好就是生剖母腹,直接扯出內中胎兒。

姜茹雖身為妖類,但過去所見多是崇玄館那等修仙世家,出入往來皆為靈秀福地,起居日用講究不染塵垢,汙穢屍骸更是要盡量回避。

本來姜茹就不喜歡剛才那處血汙滿地的戰場,但看見酒壇內中事物後,她便頓感頭暈目眩,跑出船艙在河邊幹嘔。

“好了,何必浪費氣力?”

梁韜看著趙黍把青羅衣打得奄奄一息,那張曾經誘惑諸多卿貴子弟一擲千金的月貌花容,被趙黍揍得鼻歪眼斜、不省人事。而遠處姜茹臉色蒼白地走來,顯然大受震撼。

“胎嬰生機最純,且無知無覺、神魂明凈,最適合以邪術收攝采煉。”梁韜言道:“如果沒猜錯,這夥人應該是在調制金胎元氣湯。此等餌藥生取胎中嬰兒入甕,三男三女各有匹配,再輔以各種靈植草藥,最終消融嬰兒骨肉,化作金湯瓊漿,服之大補元氣,還有延年益壽之功。”

“扯淡!”趙黍一腳踩斷青羅衣腿脛:“那就是一壇壇屍水罷了!對凡人而言是劇毒藥物,修仙之士更是避之唯恐不及!只有穢濁不堪的妖邪才用得上!”

“那不就夠了?”梁韜淡然道:“青羅衣哪怕逃離東勝都,也要帶上這批金胎元氣湯,足見其珍貴。至於是自己享用,還是孝敬給哪路強悍妖邪,都不要緊。”

“你難道就坐視這一切發生在眼皮底下嗎?”趙黍質問道:“為了煉制這等邪藥,有多少無辜婦孺橫死妖邪手中?你明明知道,卻無動於衷!”

梁韜望向趙黍,冷笑說:“他人的死活與我何幹?我也勸你一句,不要放縱那點自以為是的慈悲之心,世間禍亂往往源自於此。”

趙黍沉默良久,臉色陰沉,一旁姜茹能夠感覺到他的勃盛殺意,毫不遮掩地指向梁韜。

“你可不要學羅希賢那樣,因為一時愚蠢葬送自己。”梁韜說:“別忘了,我大可將這群人放走,但還是將你帶來此地。既讓你除卻謀害自己的妖人,也能滿足那點誅邪匡正之心。”

“國師大人是希望我感謝你麽?”趙黍一字一頓地說。

“你要這麽想,倒也無妨。”梁韜淡淡一笑。

趙黍按捺心中起伏,問道:“你究竟想要做什麽?”

“何出此言?”梁韜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