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一箭貫三甲

趙黍一通眼花繚亂的操作之後,緩緩調勻真氣,隨後擡眼望向鄭圖南,和顏悅色道:“如何?你滿意否?”

鄭圖南頭臉憋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趙黍輕拂衣袖,廳內煙氣虛攝變化,勾勒成符。扣指一彈,煙氣雲符毫無征兆地射向鄭圖南胸口。

梁東佑臉色一變,奈何被趙黍方才手段所震驚,不及出手救護。但鄭圖南被煙符一打,卻無半點傷損,張口嗆咳幾聲,脹紅的頭臉緩和不少。

“怨懟憤恨積郁胸臆不去,長此以往可不是好事。我自作主張,給鄭公子疏散氣血,還請梁執教不要追究。”趙黍負手而立,一派超然風範。

梁東佑瞧了鄭圖南一眼,陰著臉沒有說話。趙黍環顧其余崇玄館修士:“方才三科考校,你們只要能通過一項,金鼎司大門任君往來。如若不能,還請珍重儀表,不要損了崇玄館與梁國師的聲譽。”

其實當趙黍親自展示過考校科目之後,在場便無人敢質疑了,而且修為越高,越明白趙黍方才手段何等高超。

“注目空書,已在引氣書符之上。可見趙黍此人在符法一途有超凡造詣。”梁東佑心下暗道:“隨後運符進火、調制香藥,這不算難,但他竟然還能同時以符咒煉箭,不光要分心兩用,還必須要對火候運用尤為精通……”

不提梁東佑和其他崇玄館修士如何震驚思量,趙黍心裏則有幾分感嘆。

方才所設三科考校,趙黍的確就是以自己為標準,至於這門檻是高是低,其實他也不確定。

不過趙黍也切身體會到,修為境界的精進,確實對術法行持有極大提升。

引氣書符這事,趙黍在接觸靈簫之後,修習九宮守一法不久便漸漸做到。但是像方才那樣,直接運起明堂玉鏡赤光,憑借雙目凝注氣機書成符篆,還是頭一回,就連趙黍自己都有些不可思議。

而分形散符,用來煉制香藥、祭煉箭枝這兩件事裏,趙黍都暗中耍了小聰明。比如把疏脈散化作熏香,那其實就是靠著丹鼎爐火調合藥性,略過收攝爐火、摶合丹散的步驟,直接在爐中焚燎成香。

至於祭煉箭枝,趙黍幹脆就是硬搞。不經過細心調攝,符咒效力幾乎要當場摧毀箭枝,趙黍就是抓緊時機,趁著箭枝自行爆毀前,直接揚手擲出,穿透甲胄。

這一通表演看上去很精彩,裏面不足和欠缺,只有趙黍自己明白,也幸虧這幫人被唬住了。

要不是趙黍在見證鐵公飛升後修為精進,方才那三合一的把戲還真玩不來。

當然,過去的修煉積累也不容忽視。畢竟趙黍拿出來做考校的科目,就是他自己最為精通的。只有不容忽視的真本領,才能鎮住場面。

“祭造法物的考校,沒有哪位道友來試試麽?”趙黍取出幾支箭枝,示意廳外仆從把假人重新立起。

估計是被趙黍方才那一手給嚇住了,不少崇玄館修士心生退意。趙黍環顧一圈,也懶得多問,正要叫人撤去東西,有一個聲音從角落處弱弱傳來:

“我、我想一試。”

趙黍擡眼打量,正是先前攔阻鄭圖南的青衣男子。他神色卑弱,鄭圖南聞言朝他一瞪,青衣男子腦袋本能一縮,但還是倔強地邁步上前。

“還未請教?”趙黍將箭枝遞給對方。

青衣男子低頭接過箭枝:“崇玄館,鄭思遠。”

“圖南、思遠,倒是對稱。”趙黍心下暗道一句,然後開口說:“還請自便,但要謹記,金鼎司祭造法物不是修真之輩煉制防身法寶,不宜久耗時日。”

鄭思遠微微點頭,然後將箭枝橫置雙手食指之上,雙唇微微開闔,真氣隨經咒之聲行布在箭枝表面。

趙黍面無表情,心中卻是暗贊:“這個鄭思遠,看著謙卑膽小,其實也會用心思嘛。”

祭造法物這項考校,趙黍並未給出更多要求,全憑各人發揮。其他人都被趙黍方才書符祭箭所懾,卻忘了最樸素簡易的布氣祭煉也是可行。

吐納煉氣有成,就算不會什麽高深妙法,布氣於物這種事,多少還是能摸索出來的。

而這個鄭思遠背著崇玄館眾人施術,經咒之聲細不可聞,似乎是刻意回避其他同門。

但鄭思遠施展的術法,卻不能瞞過趙黍的英玄照景術,他察覺箭枝上流轉的氣韻就是箭矢之形,與自己慣用的箭煞之術有幾分接近。

片刻過後,鄭思遠祭煉完成,將箭枝遞還給趙黍。

“哦?你為何不直接擲箭?”趙黍問。

鄭思遠恭敬答道:“趙執事方才說了,尋常將士手中只有凡鐵兵刃。想來金鼎司祭造的法物,就是給尋常將士準備。他們沒有修為法力,只能依仗一身氣力開弓射箭,若是我自己擲箭破甲,恐怕不能通過考校。”

“哈!”趙黍笑了一聲,這個鄭思遠不僅點破自己方才的破綻,而且能看懂考校科目的真正用意,這確實讓趙黍感到意外且喜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