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崇玄揮仙風

王郡丞以及一眾郡府官曹佐吏站在寒風中,凍得瑟瑟發抖,就見遠處雄壯兵馬列陣站定,除了旌旗迎風飄展、戰馬噴鼻踏蹄,再無其他嘈雜聲響,氣氛肅穆。

擡頭看看陰沉天色,王郡丞心中暗罵:“崇玄館這幫大爺,真能擺譜啊。等半天不來,就讓別人站著吃風,連朝廷兵馬都要陪他們裝腔作勢,死不死啊?”

正當王郡丞的耐性快要被消磨殆盡時,南方天空忽然光芒大作,刺破陰雲,將籠罩大地的寒意也逼退數分,煌煌大日照臨鹽澤城內外。

若從遠方眺望,可見一束金色霞光自雲層中射下,仿佛鋪展出一條恢弘道路。

隨著霞光照下,陣陣動聽仙樂從雲眼傳出,無數花瓣如雨灑落,沁人心脾的異香彌漫天地,種種異象使得身心舒暢愉悅的同時,也讓人生出崇拜之意。

王郡丞膝蓋一軟,直接跪倒在地,他身後官曹佐吏也一同跪下,好似迎接帝王禦駕。

就見霞光大道之中,率先走出兩列威武雄壯的天兵羽騎,各持斧鉞,胯下駿馬體生龍鱗。其後是四列披甲郎官,足下生雲、項生圓光,頭戴武弁、手扶長劍,奉衛在前。

兩支步騎兵馬在空中列陣,已經讓凡人嘆為觀止,可隨後景象更讓人心潮澎湃,三十六名飛天玉女穿薄紗、挽披帛,翩然而降,手足皆纏金玉瓔珞環,或持絲竹、或提花籃、或捧香爐,這漫天仙樂、花雨異香,便是由她們所呈現。

在飛天玉女之後,一架承載宮室的無輪巨輦,乘雲而現。雲輦宮室以金瓦罩頂、碧玉飾楣、玳瑁漫階、朱漆棟梁,重重紫紗作帳幕,好似仙人降臨凡塵。

雲輦在天兵羽騎、扶劍郎官、飛天玉女的拱簇下緩緩靠近地面,但全都不曾腳踏凡塵,就連雲輦本身也離地三四尺。

一名郎官淩空虛步來到王郡丞面前,高聲道:“奉崇玄館梁君法旨,本地官長上前聽候。”

“糞土下臣謹遵法旨。”王郡丞不敢松懈,他早就聽說崇玄館規矩森嚴,其中修仙之士最忌凡塵汙穢,凡夫俗子要面見他們,不僅要提前齋戒沐浴,言行談吐、遣詞用句都有各種要求。

哪怕是王郡丞,也只能在扶劍郎官的引領下,來到雲輦之外十步答話。

……

“哼!不過就是仗著祖傳法箓擺架子,裝什麽仙人?”羅希賢站在城墻上觀望,沒有半點好臉色。

同在城墻上的,除了懷英館眾人,還有其他館廨的修士,他們看到崇玄館這套法駕儀仗,大多數人兩眼發直,臉上掛滿艷羨之意。

如斯鼎盛權勢、如斯超凡拔俗、如斯恢弘堂皇,與世間帝王相比也不遑多讓。

而趙黍也是一臉入神,羅希賢見他這樣,想要開口提醒,轉念一想卻又止住。

趙黍此刻極力發動英玄照景術,恨不得翻下城墻,撲進那群天兵羽騎、扶劍郎官、飛天玉女之中,把他們全部扒開,將真形氣韻全都看個通透徹底。

崇玄館這一通排場,當然不是真有上百號能飛空騰翔的修士來為雲輦護持。實際上,這些兵馬玉女都是通過法箓召請而來的仙家將吏。

“早就聽說崇玄館有一脈仙家傳承,叫做《九天飛玄紫氣真文寶箓》,沒想到今天真的見著了。”趙黍興奮對靈簫說道:“傳聞這些天兵羽騎能夠騰雲掣電,淩虛奔行可擲落雷霆,往來如風。過去幾乎無人能親眼見證天兵羽騎,哪怕是在五國大戰中,也只能看見天上雷霆霹靂朝敵陣下擊。”

靈簫語氣平淡,還帶了幾分慵懶:“法箓所召仙官玉女、將吏兵馬,都是清氣結化成形。若修高功深,一將勝卻百萬兵。你雖然仍是凡間修士,應當明悟符法妙旨在於神氣含真、密契玄理,術法靈驗不在兵將多寡。”

“但是能夠一下子召請出上百號兵馬玉女,這陣勢也很誇張。”趙黍驚嘆道:“這要多高的修為境界啊?”

召請法箓兵馬,首先便是要存想真形、感應精微,然後推運真氣,兵馬數目越多、實力越強,對修為要求自然越高。像丁茂才之前用令旗召攝陰兵鬼卒,數量雖然多,可是鬼卒卑弱、真形不全,反倒用不著太高深的修為。

靈簫卻是一語道破關竅:“我料定這些兵馬玉女並非僅憑一人之力召請,那座形如宮室的雲輦,本身就是一座法壇。”

“哇!能夠乘雲飛騰的法壇?”趙黍真是長了見識:“這種東西我以前沒聽說過,難道也是某件仙家法寶?”

“若真是仙人,自然無需法壇。”靈簫語露不屑:“崇玄館此舉以法為戲、鋪張無度,一味玄虛高上,全賴前人庇蔭。”

“話也不能這麽說。”趙黍倒不覺得崇玄館的做法有問題:“你畢竟是仙人,他們搞這一通玉女散花、兵馬前行,你當然能看透他們的底細,可是別人不能啊!不說沒有修為法力的普通人了,哪怕是館廨出身、見慣妙法異術的修士,不也一個個敬畏羨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