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歷山藏妖祟

趙黍被一陣尖叫驚醒,他翻身起床,靈簫沒有現身,腦海中就響起她的聲音:“事情有變。”

“沒理由啊。”趙黍剛換上衣物,客房外就有人砰砰砸門。

“發生何事了?”趙黍開門問道。

戴家仆人惶恐不安:“老、老爺他……客人快去看看吧!”

“帶路!”

趙黍背上竹篋,心懷疑慮地跟著仆人來到別院,映入眼簾是一幅血腥景象。

一具仆人的屍體倒在房門外的石階上,胸腹被撕開,碎爛腑臟被甩得到處都是,咽喉處有明顯傷口,鮮血流了一地,還有模糊的血腳印延伸到院墻邊。

而在別院另一頭,戴老爺昏厥倒下,管家仆人給他摁人中、垂胸背,絲毫不見醒轉。

“我來。”趙黍見狀,從竹篋中翻出一個小瓷瓶,拔開瓶塞後,一陣紫色煙氣徐徐升騰,趙黍趕緊將瓷瓶抵到戴老爺鼻下輕晃。

這返魂靈香算是趙黍竹篋中最珍貴之物了,不僅能夠喚醒昏迷之人,哪怕是瀕死之人聞上一口,都能勉強吊住性命、交代後事。

戴老爺猛地倒吸一口氣,趙黍有些肉疼地抽手,小心收好瓷瓶,還沒等他開口,戴老爺便哀嚎起來:

“我的兒呀——”

趙黍不想浪費功夫,於是朝管家問道:“到底發生什麽事了?你們家少爺呢?”

“我也不知道,聽見有人叫喊,我就跟老爺趕過來了。”管家滿臉冷汗,一看就是心有余悸:“少爺他、他就像是撞了邪似的,咬死了童仆,然後就翻出院墻,跑了……”

趙黍咬了咬牙,起身來到臥室外,繞過門前屍體血跡,小心進入其中。就見裏面狀況更為慘烈,一名侍女倒在床榻上,鮮血將被褥紗簾染成一片紅黑之色。那名侍女也是被咬開咽喉,開膛破肚,臉上保留著死亡刹那的恐懼表情。

有膽子大的健仆往室內瞧了一眼,立刻被驚得扭頭逃跑,遠處傳來嘔吐聲音。

“怎麽會這樣?”趙黍也是滿肚子困惑,暗中向靈簫詢問:“之前依附戴家少爺的狼犬精怪,明明已經被徹底消滅。你傳授給我的《神虎隱文》,對付精怪邪祟效驗非常,不可能再生反復啊。”

“我如今只能借你耳目靈覺加以判斷。一般的雜類精怪,僅能依附體虛氣弱、精神不振之輩。若真是猛鬼大祟,這位戴家少爺支撐不到你來驅除,生機元氣就能被活活耗幹。”靈簫給出了自己的判斷:“此事另有隱情,不像尋常精怪附體。”

“有沒有可能,戴家被人魘鎮詛咒了?”趙黍問道:“我在路上聽說,戴家不太受成陽縣內外百姓待見。”

靈簫回答道:“不無可能。但尋常人施展巫蠱魘魅,效驗不定,往往多施而無果。像戴家少爺這樣,接連兩次被附體,甚至到了噬人吸血的程度,絕非一般魘魅之術。”

“有厲害人物盯上戴家了?”趙黍撓撓頭,他明明就是打算給大戶人家幹些驅邪安宅的活計,誰能想到背後還有牽連?

“你打算怎麽做?”靈簫的語氣多了一份審視。

“看著辦。”趙黍幹脆答道:“我要是現在灰溜溜回懷英館,在首座面前也不好弄。先找到戴家少爺,估計能順藤摸瓜查到背後主使。”

走出臥室,戴老爺仍然癱坐在地,看氣色好似瞬間老了十幾歲,趙黍寬慰道:“戴老爺,我既然還沒走,這件事自然不會置之不理。如今狀況未明,我需要先找到令郎。如果沒有別的意外,請先不要報官。”

趙黍是懷英館符吏,雖然沒有正經品秩,但也能優免徭役賦稅,畢竟各地館廨都是為國儲才,符吏算是公家人物。要是再進一步,就等同正式官身了。

而戴家出了這種事,本就是大損顏面,如果戴家少爺在外面傷了人,官面上也不好過。戴老爺明白其中道理,艱難點頭:“那就有勞趙生了。”

讓戴家上下離開別院,趙黍取出青玄筆,在眼前輕輕一掃,能洞悉氣機流變的“英玄照景術”隨之發動,自然便看見滿園的兇煞之氣,還夾雜了其余氣機。

凡有所為,必生余氣。尤其是發生過殺伐的場所,兇煞之氣往往難以掩蓋。如果有精擅望氣蔔算的占候師,此刻能夠通過感應氣機,推算出行兇之人目前身處方位,除非行兇之人懂得掩藏隱淪之術。

不過趙黍對占候之學研究不深,只是靠著靈簫傳授的術法洞察氣機。

瞅準兇煞之氣中那一縷邪氣,趙黍提筆虛引,好似抽絲剝繭般將邪氣凝入筆鋒。隨後取出白紙、朱砂,在白紙上寫下一道追攝符後,將其折成紙鶴,念咒道:

“赤符追攝,搜捕邪精。一切不正,奉命顯形!”

法咒念畢,紙鶴自然騰空,在趙黍頭頂盤旋兩圈,朝著院墻外飛去。趙黍見狀背起竹篋,擡腳蹬墻,身手矯健地翻過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