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代價(2)(二合一)

注意:前一章略有修訂,具體看的辦法在作者有話說裏。

“你為什麽不拒絕?”裴文傑問他。

梁逢有些詫異地看了看他,又垂下頭,自嘲道:“我可以嗎?”

屋子裏安靜了下來。

梁逢的悲哀似乎會傳遞,於是成了煎熬。

裴文傑竟不知道在這一刻能說些什麽。

那些情人間的逢場作戲,他曾經最是擅長,一邊接受著恭維,一邊心安理得地用肉體關系填補自己生活的縫隙。

他不曾關心過那些人的想法。

畢竟從一開始早就約定好了,金錢、權力、資源可以用來修補一切。

一場你情我願的公平交易。

……唯獨梁逢例外。

*

過了好一會兒,梁逢坐了起來,拽著被褥下床,找了一圈自己的衣服,襯衫的扣子被撕爛,褲子揉成一團更顯狼狽。

他只好拽進身上的被子,低聲道:“那我回房間了。”

“你等一下。”

裴文傑從旁邊衣櫃裏拿出一件睡袍披在梁逢肩膀上,又為他穿好、系上腰帶:“對不起,我剛失控了。”

是真切的失控。

若說之前還能算得上是你情我願,今夜的事更像是一場一面倒地強迫,是不容拒絕的獻祭。

“我們……本就是這樣的關系。您如果任何時候需要我……我不能拒絕不是嗎?”梁逢低聲說。

“不,不是這樣。你誤會了,從一開始我就沒有——”

“裴總。”

梁逢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姿態很明顯,“可是即便是協議約定的關系,不管是哪個時刻、哪種形式,至少要給我最起碼的尊嚴。我是人,我有底線。”

“我道歉。”裴文傑說,“是我失控。”

梁逢沒有再要求更多,他垂著頭微微點了點頭,纖細的脖頸在這一刻顯得有些倔強。

“粥……粥可能已經涼了。”梁逢說,“廚房有熱的。”

“好。”

“我出去了。”梁逢猶豫了片刻,說道。

他走了一步,腳步還有些踉蹌,差點摔倒。

裴文傑想要伸手扶他,卻被他避開。裴文傑愣了片刻,收回了手,又有些無措地攢起來,把指尖壓在掌心。

有些傷害一旦造成,輕飄飄的幾句話不足以撫平造成的撕裂——這樣的關系一旦出現裂痕,幾乎是毀滅性的。即便是與金錢交易的情人們相處,他都沒有犯過這樣的錯誤。

對任何人都彬彬有禮,克制而理性,本就是他的習慣。

這次他沒有再等待裴文傑的答復,轉身推門離去,身影最終走廊遠處的黑暗吞沒。

就像是母親,被黑暗吞沒一樣。

*

不知道過了多久,裴文傑回神的時候,窗外的雪下大了,鵝毛一樣,從天上接連不斷地飄落。視線已經被雪遮蓋,地上也逐漸變成白茫茫一片。

物業已經緊急供暖,屋子裏似乎已經有了 暖意。

但是這於事無補。

梁逢帶走了這間屋子唯一一點兒溫存。

溫度驟降。

如墜冰窟。

桌上的蘿蔔粥已經幾乎涼了,只有使勁去握持,才能感覺到一絲絲的熱度。

蘿蔔也已軟爛,帶著些清甜,與更軟爛的米粥混在一起,淡淡的鹹味開啟了味蕾,動物油讓這碗粥的味覺更香濃。

只喝了一勺。

身體內所有的障礙都被掃空。

如鯁在喉的烙鐵冷卻了。

消化道內的每一個細胞都在歡欣鼓舞的期待更多。

像是刻在了基因中,人無法抗拒本能,他拒絕不了梁逢的飯菜…… 不,他拒絕不了梁逢。

裴文傑那碗粥將涼之前,一飲而盡。

真的很好喝。

*

裴文傑把空碗和托盤拿回了廚房,剩下的粥如梁逢所說,在鍋裏還有些燙,他一口氣喝了小半,實在是再喝不下,於是找了半天,才在角落的櫥櫃裏找到一沓保鮮盒。

他把粥盛進去蓋上蓋子,又學著梁逢的方式在上面貼了標簽,打開冰箱放進去。

回頭又把鍋放到水槽裏做了簡單清晰,然後扔到洗碗機去。可是點了啟動按鈕,機器一直報錯。

“你沒有放洗碗液。”

他回頭,楠楠穿著睡衣抱著一只小象玩偶站在餐廳門口。

“怪不得它報錯。”裴文傑說,他彎腰挨個打開櫥櫃翻找。

“在儲物間最裏面。”楠楠又說。

裴文傑停頓了一下,站起來推開儲物間,裏面儲備了很多食物、幹貨,還有糧食,分門別類地放好。

沒有什麽輕的東西。

不知道梁逢是怎麽把它們搬回來,又花了多少精力,將它們分類一一收拾好。

他在儲物間最裏面的那個分類格裏找到了洗碗液,拿出一個劑量出來倒好,點擊開始,洗碗機工作。

“好了。它開始工作了。”裴文傑說,“怎麽睡到一半醒來?是不是餓了?”

楠楠搖了搖頭,直勾勾地看著他問:“你是不是打爸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