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世間殊色(第4/7頁)

“怎麽會有人故意要笨呀?”

寒江雪搖搖頭,把那點喜意壓在心底,無論燕飛度說得多麽動聽,他……他都是不能喜歡人的。

在這再待下去,不知燕飛度還會說什麽。

寒江雪逃命一般,轉身就打開了雅室的門,一開門,就見到剛才要去方便的侍者已經回來了,那侍者正把耳朵貼在門上,不知聽了多久八卦。

“我,我來收東西——”侍者破音喊道,試圖掩飾自己在八卦。

要是被樓裏知道他偷聽客人隱私,一定會被抽死。

可是,這可是城中風雲人物寒江雪與燕飛度的八卦!

之前看起來是要分道揚鑣,現在居然又聚在一起了!

這是什麽意思!

難道真的怕纏郎,纏成了?

“你可不許到外邊胡說八道!”

寒江雪有些羞惱,怕是明日又有什麽古怪的傳聞了!

原本那少年就已不似凡間才有的殊麗,如今耳根還染了胭脂色,知道他是羞惱,可看起來卻像是被紅塵沾染,皎月落了凡塵,讓人竟連思考都停止了。

寬大的紅色衣袖阻了那侍者的視線,紅衣的貴公子垂眸看了那侍者一眼。

“忘了吧。”

忘了聽到的話,也忘了自己剛才窺看的顏色。

侍者一陣怔愣,回過神時,已不見燕飛度和寒江雪的身影,他亦只記得自己是來拿東西的。

燕飛度跟著寒江雪出了雅室,但少年跑得很快,沒一會就失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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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江雪氣喘籲籲回到席間時,他剛坐下,就聽到一旁吃酒的叔叔說。

“這不是燕家的十三郎嗎?你也來了?”

寒江雪猛地回頭,便見燕飛度不知什麽時候竟然過來了!

“你是鬼麽?”

走路都沒聲音?

燕飛度對寒江雪笑了笑,然後就對著眾位叔伯一拱手。

“正好見著江雪,亦許久不見諸位,特來叨擾。”

席間一時“哪裏哪裏”“客氣客氣”的話此起彼伏。

在這裏,燕飛度到底是小輩,喝了一盅酒就坐下了。

寒江雪還有正事,不能再為燕飛度情緒起伏,他側頭問旁邊的伯伯:“還請您與聖上提兩句,我也大了,想找點事做,只想報效聖上,在宮裏做什麽都行。”

頭發花白的伯伯哈哈大笑,喝了一杯酒,拍拍寒江雪的肩膀:“笨孩子,你這樣什麽都不做都有錢拿的日子,不知有多少人羨慕呢?別這樣看我,怪可憐的!行,聽說聖上身邊是缺了一兩個人,要栽培成小將軍,我得空替你問問!”

寒江雪喜笑顏開,又給伯伯倒了一杯酒。

燕飛度冷眼看著,那人眉眼雖在笑,眼裏卻是清醒的,顯然剛才說的話只是應酬話,根本不會給寒江雪在宮裏謀什麽差事。

寒江雪想辦法入宮做什麽?

燕飛度想起之前侍者說的話,寒江雪的阿娘就在宮中?

坐在燕飛度對面的中年男子喝高了,忘了燕飛度是誰,竟調笑起他。

“十三郎,我們還以為你這輩子都不會見阿雪啦,怎的又來,可是不要臉皮了?”

寒江雪聽了這話有些惱火,他想他到底是和燕飛度一起長大的,再怎麽樣也輪不到別人說他。

“阿叔,這話你別說了……”

觥籌交錯間,紅衣公子被燈光映照著眉眼,他嘴角含笑,遊刃有余地拿起酒杯,對著那邊一敬。

“人間自是有情癡,臉皮好似也不重要了,撕掉了再長一層,也很便宜。”

這話聽著低微,燕飛度的姿態卻很高,像是勉強賞了臉與他們玩鬧。

在座眾人竟無話可說,有人打著哈哈:“果然是新科狀元。”

這文采都用在鬥嘴上了。

即使沒人再說燕飛度,寒江雪卻還是焦躁著,不想再有人借著他說燕飛度了。

反正,反正事已經說完了嘛!

“我要走了,你呢?”

寒江雪猛地站起身,問燕飛度。

燕飛度自然袖手跟在寒江雪身後離開。

幾個叔伯看著寒江雪和燕飛度離去的身影,俱都搖了搖頭。

都是翩翩少年郎,一個追,一個躲,這段情分恐怕就結束了。

可現下這藕斷絲連的,又是在做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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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漸暗,落日熔金懸在前方的高大牌坊上。

馬蹄踏在石板路上,紅衣公子與白衣少年騎著馬,並行在路上,像是那話本裏驚鴻了一個時代的少年俠客。

路邊的攤販,行走的遊人,都忍不住駐足觀望。

“小公子可要買花?小公子可要買糖葫蘆?”

那些人都喊寒江雪做“小公子”,可實際上誰都知道他已是侯爺,不過借著親昵些的稱呼想和他說一句話罷了。

寒江雪搖著頭,他都不要。

燕飛度則饒有興致地看著四周,像是在觀察寒江雪是真的不想要,還是客氣。

寒江雪望著前方,突然輕咳一聲:“那個,席間的話,你別往心裏去。只是喜歡不喜歡的,這話以後不要說了,我無論如何都不會與你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