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電話突然被掛了。

陳霧把手機裝進口袋, 繼續去給植株打木架子。

余伯過來:“少爺說你現在可以下班了。”

陳霧拿著錘子將長木頭釘到土裏:“我把架子打完吧。”

他卷了卷披在短袖外面的長袖褂子,聲音夾在“砰砰”雜音裏,“走之前還要澆一次水, 土都松過了, 傍晚不澆, 明天又要結起來。”

余伯贊賞地看了年輕人一眼,做事這塊沒得說。

但是僅憑這點就讓老先生親自下令, 南園所有藥材隨便他打理,無論是珍貴的還是普通的……

老先生取消養老計劃搬回大院住,很有可能也是為了他。

難道年輕人的家世不簡單?

真要是這樣, 那也能解釋得通, 為什麽老先生對少爺過於關注這年輕人的行為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余伯一顆老心臟突突跳, 余家少夫人的位置還空著。

陳霧疑惑道:“伯伯, 還有什麽事嗎?”

余伯停止往天方夜譚方向走的琢磨:“沒事,你忙你的。”

陳霧就沒有在再管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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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架子還差一根的時候,陳霧的手機響了, 他騰出手接通:“阿熾。”

電話那頭,少年的喘息有些不正常:“來學校接我。”

陳霧看看天色:“現在就去嗎?你還有一節課的吧。”

“嘟嘟嘟——”

又被掛了。

陳霧在微信上點開聊天框發語音,“阿熾, 你等我一下,我的事情還沒有忙完。”

沒回。

陳霧提速把木架打好, 拎著水槍在南園澆完水,披著晚霞開車去了嘉鑰。

校門口的路旁坐著個人。

陳霧把車開近點,看清楚以後, 他一臉不解地下車:“阿熾, 你怎麽坐在這裏?”

晏為熾用一種黑沉沉的目光盯著陳霧,不開口。

“阿熾?”陳霧走到晏為熾面前, 被他的反應嚇到有點無措的樣子,音量小得像耳語。

晏為熾依舊盯著他,嗓音啞啞的:“你在電話裏說的什麽?”

陳霧怔住:“你沒有聽清啊?”

“現在說。”晏為熾用稀松平常的口吻,“當著我的面說。”

陳霧抓抓後腦勺的頭發:“就,就是……”

“別給我結巴。”

“我想讓你扮我男朋友。”

兩人同時說話,又同時沒了聲音。

晏為熾低著頭,伸手把陳霧堆在鞋面上的褲腿理了理:“你想讓我扮你什麽?”

陳霧咽了一口唾沫:“扮我男朋友。”

晏為熾慢條斯理:“扮你什麽?”

陳霧說:“男朋友。”

“嗯。”晏為熾站了起來。

陳霧跟著他往停車的地方走,忽地驚道:“阿熾,你左腿怎麽有點……”

有點什麽,有點瘸。

晏為熾置若罔聞,繼續邁著不是很自然的步子向前走。

陳霧追上來:“你又被人打了嗎?”

晏為熾背著身子面色尷尬,打個屁,摔的。

大腦空白腳下踩空,直接就從樓梯上摔下去了,媽得。

死也不可能說出口的丟人程度。

抄在口袋裏的手被抓住,晏為熾停下來,任由陳霧看他掌心擦破的地方。

陳霧的視線在他的擦傷跟運動褲上的灰上走了個來回,試探著問:“你是摔的?”

晏為熾抽回手:“別管我。”

陳霧輕輕蹙起眉心:“要不你還是不去了吧。”

晏為熾的神色徒然變得可怕:“我不是唯一人選,你還準備了第二第三?”

“沒有備選,你是首選,就你一個。”陳霧連忙解釋,“我想的是,這次就不用你幫我了,下次再說。”

晏為熾摩挲手上的擦傷,下次就是空頭支票。

傻子才會信。

.

上了車,晏為熾說:“我只是腿磕了一下,不是斷了。”

陳霧輕聲:“我是想讓你在家休息。”

晏為熾拽安全帶扣在身前:“我不需要休息。”

“那好吧。”陳霧看後視鏡倒車,“還是要請你幫我這個忙。”

晏為熾的目光落在車窗外。

怎麽覺得今天的夕陽都比平時夢幻。

車平穩地行駛在高峰期的車流裏,陳霧好奇地說:“阿熾,你怎麽不問我為什麽讓你扮我男朋友。”

晏為熾根本不在意所謂的原因,他滿腦子都是今晚要怎麽動用男朋友的特權。

這種在寺廟把頭磕破都求不來的好時機,總要讓他吃點糖。

在陳霧第二次扭頭時,晏為熾問道:“為什麽。”

陳霧開著車,如實說:“大院的余先生出差回來給我帶了禮物,一個植物標本,他說是二三十塊錢買的,那種做工的估計要幾十萬,那麽貴重的東西……我騙他說我不是單身,有男朋友了。於是就有了今晚的約飯。”

晏為熾的眼裏浮出幾分怪異,姓余的不可能不認識陳霧手上的佛珠。

無所謂了。

不論對方怎麽想的,贏家都是他。這局還不是隨便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