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第2/3頁)

“奴婢也不知道……”

“那你知道什麽?”姜稚衣著急得站了起來,“你起來回話。”

小滿站起身來,埋著頭道:“郡主,奴婢也是在您離京之後才知道,侯爺當時其實並非因工事未完才沒趕回來過年,是因年前下渠時被修渠的巨石意外砸傷腰背,回京路上傷勢復發,這才耽擱了行程……”

姜稚衣怔怔聽著,將小滿的話在腦袋裏過了兩遍,臉色一白打了個擺晃。驚蟄和谷雨連忙一左一右扶住她。

驚蟄代姜稚衣繼續問:“那你離京之前,侯爺身體狀況如何?把你知道的一五一十說出來。”

“聽說正月裏沈少將軍曾派李軍醫給侯爺看過診,臨走留了藥油,侯爺筋骨上偶有不適,用用藥油便無大礙,只是李軍醫說侯爺這傷曾及肺腑,須注意保暖……後來二月裏乍暖還寒,侯爺有天夜裏出去逮大公子回府,受涼感了風寒,起了好一陣子高燒,那次之後侯爺一直咳嗽不斷,時不時便起一次熱……”

姜稚衣扶著桌沿,一聲聲急喘著氣:“這麽大的事,一個個都知道,一個個都不告訴我?”

“侯爺囑咐不讓人跟您說……郡主莫急,侯爺可能只是瑣事纏身才沒回您的信,奴婢出發前,侯爺是退了燒的……”

話音剛落,一聲“少將軍”在庭院響起,姜稚衣一轉眼,看見本該身在軍營的元策面色肅穆,疾步走來。

心中突生不好的預感,姜稚衣松開驚蟄和谷雨的攙扶迎了上去:“可是出了什麽事?”

一刻鐘後,只有兩人的屋子裏,姜稚衣對著一桌子冰涼的飯菜,目光直直地發著呆。

元策與她說,他此前派去長安查探話本之事的親信今日傳回消息,說事情暫無進展,未查到那名江湖道士的身份,書肆和成衣鋪也沒有新的線索,太清觀的張道長開春不久後便離京雲遊,現下要找人等同大海撈針,故來請示是否動用人力搜尋。

另外信中提及,永恩侯府近來醫士出入頻繁,永恩侯反復起熱,纏綿病榻已久。

“我方才已經跟李答風說過此事,他先前給侯爺看過診,依據侯爺當下的症狀判斷出了幾種情形,分別給了對症下藥的方子,一會兒便傳急信回京,請他京中舊識的太醫根據脈象確定該用哪張方子,調整劑量,應當能穩住侯爺病情。”元策坐在飯桌邊道。

姜稚衣神情呆滯地點點頭,眼底卻並無喜色。

回想著巨石、砸傷、肺腑、高熱這些兇險的字眼……當她在京城渾然不覺地過著開開心心的日子,舅父卻在鬼門關前走了一趟。

而她如今身在千裏之外,連看一眼舅父也做不到。

姜稚衣眼底慢慢氤氳起濕潤,輕眨了眨眼睫,眨下淚來:“舅父怎麽也這樣……”

“瞞著我,什麽都不告訴我,怕我擔心,怕我操心,可就沒想過我後知後覺的時候會有多難受嗎?”

元策喉嚨底一哽,張了張嘴想說什麽,卻無從開口,因為姜稚衣口中的人也有他一份。

“我若這樣一直被瞞下去,是不是哪天突然就會給我當頭來上一棒,等到從別人嘴裏聽見噩耗,我才知道先前那一面就是最後一面,才知道我在他重傷未愈的時候離了京……”姜稚衣語不成調地說著。

元策伸手去給她擦淚,看見她蔫巴巴地擡起眼來:“你先回軍營忙去吧,讓她們也不必進來,我想一個人待會兒。”

姜稚衣一個人一待便是一下午,婢女三人守在門外待命,一直等到黃昏時分,也沒聽見郡主喚她們。

天色漸晚,庭院裏掌起燈來,遲遲聽不見屋裏傳出動靜,驚蟄擔心得來回踱步,正想叩門,手一擡起,面前隔扇忽然被推開,姜稚衣走了出來。

眼瞧著眼眶因哭過微紅,不過面上淚痕已幹,似是心情平復些了。

“元策回府了嗎?”姜稚衣第一句話便問。

“您哭得那麽傷心,沈少將軍根本沒去軍營,就在府上呢,奴婢把人請過來?”

“我過去吧。”姜稚衣深吸一口氣,似醞釀好了什麽決定,獨自走向正院,叩響了元策書房的門。

元策拉開門,一眼看見姜稚衣已然下定決心的神色,眼神微微一動。

姜稚衣走進書房,等他闔上房門,仰頭看著他:“舅父出了這樣的事,我不能不回長安。”

“我知道。”

當他收到消息的時候便已經預料到,告訴她這個消息,本就是選擇聽她的決定。

“下午我已經讓人提前準備起行囊了,”元策擡起手,摩挲了下她發紅的眼眶,“但我眼下離不了河西,此行不能陪你回去。”

姜稚衣點點頭:“我也知道,所以臨走之前,我要把我這些天在想的事告訴你。”

元策並不意外地垂下眼,看著她認真的雙眼:“想好你要什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