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第2/3頁)

被兩人苦口婆心勸著,這日天晴,姜稚衣終於依著她們出門上了街。

晴日的街市,出攤的貨郎格外多,可身後又陰魂不散地跟著那個叫三七的士兵,姜稚衣也沒什麽興致遊逛,被兩名婢女拉著隨波逐流地走著。

“郡主,姑臧也有賣糖人的呢,您之前不是喜歡吃這個嗎,咱們去買一個?”谷雨指著街對面的糖人攤哄她。

姜稚衣順她所指看去,想起上一次與裴雪青在糖人攤跟前爭風吃醋的事,想說現在不喜歡吃了,忽然注意到那糖人攤前站了個中原打扮的少年郎,一身斯文的圓領袍,身板修長俊逸,側臉清秀溫潤。

姜稚衣盯著那張側臉,怔怔揉了下眼。

這可是離長安一千多裏的姑臧,裴子宋怎麽在這裏?

她不會是在屋裏悶出幻覺來了,想到裴雪青,便看見了她兄長裴子宋?

驚蟄也跟著看了過去,震驚道:“郡主,那怎麽好像是——”

姜稚衣掐了一把驚蟄的胳膊。

驚蟄反應過來,感覺到身後盯著她們的那道目光,當即接了下去:“好像是跟長安不一樣的糖人?咱們過去瞧瞧吧。”

姜稚衣點點頭,帶著兩名婢女朝對街走去,越走越近,越近越看得清晰。

雖然不知裴子宋怎會天降姑臧城,但既然來了,就是她的奇遇了!

姜稚衣欣喜著加快了腳步,離糖人攤幾步之遙的時候,卻見裴子宋接過貨郎遞來的糖人,付了銀錢轉身走了。

姜稚衣著急地開口要喊人,想起身後亦步亦趨跟著的人又住了嘴。

眼望著裴子宋離去的方向,姜稚衣目光閃爍著往四下看去,靈機一動,一指邊上的攤子:“咦,那兒有賣塤的,先去那兒看看。”

兩名婢女跟著姜稚衣走到古玩攤前。

姜稚衣拿起攤子上那只骨塤,問貨郎:“這塤可否在此吹奏,試試音色?”

“姑娘,這可使不得,這塤是要放在嘴邊吹的,若人人都來試,不就賣不出去了嗎?”

“那這塤我買了,”姜稚衣給驚蟄使了個眼色,“不過我還得在這兒試試音色。”

“那您請便,請便。”貨郎開心地接過驚蟄遞去的金葉子。

姜稚衣瞄了眼裴子宋走遠的身影,回憶著去年書院裏與裴子宋合奏過的那首《俞伯牙悼鐘子期》,連忙拿起塤吹奏起來。

樂聲隨風裊裊飄遠,長街那頭,裴子宋意外地停下腳步,回頭望來。

余光瞥見這一幕,姜稚衣心跳得飛快,面上繼續若無其事吹奏著,直到裴子宋朝她走來,身後三七察覺不對,拔步上前。

“郡主?”裴子宋走到了姜稚衣跟前。

姜稚衣一看三七拔劍的手勢,端著手道:“這位是相國裴家的長公子,不是歹人。”

三七臉色微變,橫劍的手卻仍未放下。

裴子宋一愣,朝人作了一揖:“在下裴子宋,是郡主往昔在書院的同窗,只是碰巧遇見郡主,過來打個招呼,無意冒犯。”

姜稚衣:“還不快退下?你若傷著相國之子,少將軍可難辭其咎。”

三七頷首退到姜稚衣身後。

“裴公子怎會來了河西,此行可是有什麽公差?”

“並非公差,舍妹正月裏病了半個多月,病好後說想來河西看看,家裏放心不下她一人出遠門,我這做兄長的便陪她過來,其實也就比郡主與沈少將軍晚啟程幾日,本想落腳歇息兩日再登門拜訪你們。”

原來如此,裴雪青想來河西看看,應當是為了沈元策……

沈元策,你終於在天有靈,來管你這個可怕的弟弟了!

姜稚衣緊張地輕吸一口氣:“那裴公子可否到安靜處借一步說話?”

“什麽?你要退親?”街邊茶樓二樓雅間,裴子宋聽完姜稚衣一番匆匆忙忙的話,驚訝道。

“我現下與你說不了多久話,這街上一時也沒筆墨紙硯,你就按我說的,出了茶樓立刻寫封信加急送去長安,將我退親的意思帶到侯府,讓我舅父快快派人接我回去。”姜稚衣一面說一面往窗外瞟,觀察著茶樓底下——三七肯定去軍營報信了,她不知道她還有多少時間。

裴子宋在長安時從來只見姜稚衣像只驕傲的孔雀,第一次看她如此慌張,仿佛生怕每一句話都是與他說的最後一句。

“郡主只是因尋常事與沈少將軍鬧不愉快,還是遇到了什麽大的難事?”裴子宋回憶起方才姜稚衣吹塤引他注意的事,又想起那個士兵看似保護實則仿佛看守的架勢,遲疑著猜測道,“沈少將軍該不會將您——軟禁起來了?”

姜稚衣掩在袖中的手輕輕攥了起來。

一旁驚蟄與她使著眼色,示意她說實話吧。

漫長的沉默過去,姜稚衣攥著袖擺一笑:“沒有,他怎敢軟禁我?只是鬧了些不愉快,不過雖是尋常小事,我也已經下定決心,請你務必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