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第2/3頁)

“這麽個大活人在書房,你在這院裏待了一整天一無所知,還來問我?”

青松埋頭告著罪,連忙拿起笤帚去收拾地上的爛攤子,掃到墻角忽然一頓。

“咦,這不是公子的玉佩嗎?”

“你在說什……”元策偏過頭去一頓,“你說什麽?”

“哦,小人不是說您,是說大公子!”青松指著地上,“這好像是大公子從前很喜歡的那塊玉佩呀……”

元策緩緩垂下眼去,看著那幾瓣碎玉遲疑片刻,眨了眨眼:“你再說一遍?”

“沒錯,這就是大公子那塊玉佩!”

一炷香後,青松站在書案邊,滿頭大汗地將幾瓣碎玉重新拼成了形,除了“衣”字那一“丶”不知崩去了哪兒沒找著之外,基本已能看出原樣。

一旁穆新鴻一雙眼瞪得銅鈴大:“你確定?”

“千真萬確,小人記得清清楚楚,大公子出征前那半年經常在家把玩這塊玉佩,小人還奇怪呢,問他這麽喜歡這玉,為何從來不戴,大公子說他成日裏鬥雞走狗,戴出去容易碎了。”

“後來大公子出征去了,這塊玉佩小人就再沒見過,沒想到竟是藏在了這瓷瓶裏,難怪大公子不讓下人動這博古架上的東西……”

話音落下,書房裏陡然陷入沉默。

鴉雀無聲的屋內,空氣都像凝固了一般死寂。

元策一動不動坐在書案前,不知在想什麽,半晌過去,連個出氣的聲兒也沒有。

世人都以為沈家只有一個兒子,卻不知十八年前,降生在沈家的其實是一對雙生子。

只不過剛一降生,這對孿生兄弟便被迫分離——

哥哥取名“沈元策”,作為沈家獨子留在長安,活在世人的眼皮下。

弟弟則被秘密送去邊關,拋卻沈姓,隨母姓元,取“元策”二字為名,在無人知曉的暗處長大。

兄弟二人,十數年不曾謀面。

直到三年前,哥哥離京前往邊關。

戈壁大漠,三年風沙,年輕的將軍本該執戟於明光中,保家衛國,卻在背地裏遭人暗算,埋骨黃沙,連碑都無法立起……

一場戰役的失利,換來舉朝痛罵,沈父戎馬一生的榮耀與血汗毀於一旦,整個沈家都成了千古罪人。

一邊是朝廷降下的罪責,一邊是敵寇趁虛而入,一直隱匿在暗處的弟弟不得不走到光下,封鎖哥哥死訊,扮演成劫後余生的哥哥,拿起了長槍——

半年間,帶領玄策軍從岌岌可危到絕地反擊,將北羯人驅逐出河西,反殺入敵境,踏著屍山血海一路殺進王城,一把火燒了北羯王陵,震驚四海。

滿朝的罵聲終於消停下去。

戰爭結束,弟弟背負著沈家的血仇,以哥哥的身份回到了長安,開始著手清算。

……

元策從回憶中慢慢回神,擡起眼,視線重新落回到眼前這塊玉佩上。

“這玉佩有什麽不對嗎……”見元策和穆新鴻同時如臨大敵般嚴肅起來,青松哆哆嗦嗦地問。

穆新鴻咬牙切齒地看他:“你不是說,郡主和大公子是死得不能再死的對頭嗎!”

“是啊!”青松一愣,這個問題,公子和穆將軍近日裏已問了他不下三回,“當年大公子跟人鬥蛐蛐,那蛐蛐不小心跳到了郡主身上,嚇著了郡主,郡主的手下就碾死了蛐蛐,郡主受了驚,大公子痛失愛將,這梁子從此便結下了……小人當時就在場呢,沒人比小人更了解他們的恩怨了!”

穆新鴻恨鐵不成鋼地指著他鼻子:“你了解?那你不知道郡主閨名裏有個‘衣’字?”

“郡主的閨名又不是我等低賤之人配知道……”青松嘴比腦子動得快,委屈到一半嘴巴猛地一閉,扭頭看向桌案上的玉佩,倒抽起一口冷氣,“所以這玉佩難道是郡主給大公子的……”

定情信物?!

穆新鴻恨恨一拍大腿。

這個青松,說是打小跟著大公子,對大公子的一切無所不知無所不曉,加之少將軍凱旋那日,郡主先在茶樓上當眾挑釁,又來軍營私下尋釁,那態度確實與青松的說法一致,包括沈家繼夫人也是如此看待郡主與大公子的關系——

他們再三確認之下,自然認定,郡主最近的失常是不懷好意。

青松:“這不可能……這怎麽可能?難道郡主與大公子只是裝的死對頭,其實是相好?”

穆新鴻:“眼下還有別的可能嗎?”

雖然乍一聽很離譜,但郡主最近人前挑釁少將軍,人後又跟少將軍卿卿我我,煩是煩了點,卻並沒有加害少將軍的意思——

細想之下,這個答案竟然顯得十分合理。

就連昨夜郡主演戲裝可憐混進沈府,也得到了解釋。

少將軍初初回京諸多事宜,這些時日又是進宮面聖,又是與朝中官吏交接軍務,面對的人哪一個都比郡主重要,根本沒對個丫頭片子多加在意,哪兒知道馬腳竟然差點露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