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兩個字

曲笙從很早前就覺得這間書房和荊叢轍的辦公室有許多相似的地方。區別只在那扇飄窗上。他去過荊叢轍公司的辦公室幾次,那裏兩扇巨大的落地窗,像電影院的熒幕,把鋼筋混凝土的建築、最繁華的商貿地帶囊括其中。

如今他半個身子懸在書桌上,手邊是還未規整的文件散頁。荊叢轍將他安置在桌子上,他的目光落在荊叢轍身後那面藏品展示櫃,除了全英文的書籍之外還有雕花的圓盤、花瓶,他沒仔細看過那些書到底講些什麽,也不認識裝在玻璃櫃裏的名貴瓷器。

它們冰冷而無溫度,不像那扇飄窗,放了一張矮桌和幾個沙發靠墊還有一盆綠植,充滿生活氣息。

矮桌是本來就有的,靠墊是他放上去的,綠植是荊叢轍看他喜歡窩在那裏看樂譜,托阿姨買來安置在房間裏。

他和荊叢轍本來處在境界分明的兩個世界,卻漸漸融入到一起。

書桌上的胡鬧過後,兩個人自然而然轉移到飄窗,有風吹進來,半遮的窗簾被掀開,月色照進房間,光芒全被頭頂的燈帶吸收個幹凈,眼底搖晃的影子並不真切,是窗簾落在飄窗的影子,曲笙咽了咽口水,很多東西都來不及消化進肚子裏,只能懵懵懂懂了解個大概。就像他試圖接納荊叢轍,從初始的抗拒逃跑到如今的主動理解。

整個學習的過程中,是荊叢轍引導他讓他慢慢說出感受。曲笙腦子一團亂麻,只能示弱喊哥哥。

“你知道的,說出來。”

荊叢轍的語氣平緩卻不容拒絕,燈光投下的陰影也映在曲笙的瞳孔裏,質問聲落在同一處,定在一個點上反復詢問著。

曲笙的眼睫濕漉漉沾著淚花,看上去楚楚可憐,視線模糊地擡頭尋找那道月光,伸手想要抓住,嗚嗚咽咽著吐露出四個字——

“操你大爺。”

荊叢轍勾起嘴角微微笑了下,一笑仿佛冰雪消融,英俊的眉目間充滿柔情。

曲笙卻感到天旋地轉,再後悔也來不及了,模糊間想到舒梓媛對他的調侃,死馬當活馬醫,貼到荊叢轍耳邊求饒似的地講出來,效果意外不錯。

是和“哥哥”截然不同的兩個字。

曲笙清醒的時候是絕對、絕對不會這麽叫的……就算給他錢也不行!求求他也不行!

荊叢轍並不是每一場演出都一次不落地去看,只是偶爾有時間才會出現在現場又很快走掉。

曲笙再眼尖也不能每次都抓到荊叢轍,偏偏荊叢轍又不告訴自己他哪一場會去。

結果導致曲笙每次開場前,都會下意識看向台下尋找男人的身影。

舒梓媛很有預見性的評價:“他就是故意不說,故意讓你找他,男人奇奇怪怪的占有欲作祟。”

通過曲笙對荊叢轍的了解,他覺得……還真的有可能,可又沒辦法控制自己完全不去在乎台下。

不知道是荊叢轍的偽裝技術變好了,還是後來他都沒有再來過,總之曲笙沒有再發現過荊叢轍。

舒梓媛攤手表示:“我就說你玩不過他。”

靈市正式步入炎炎夏日,也意味著又是一年洛家老爺子的生辰宴。

因為去年已經辦的很隆重,今年便一切從簡,只招待熟客。

去年曲笙沒有來,今年和荊家一塊來祝壽。

洛宥見到整整齊齊的一家四口一同前來,不止從情感上連從表情上都頗為豐富,特別是看到荊叢轍的裝束以後,更是感嘆:“孔雀開屏了。”

荊叢轍:“?”

荊叢轍的裝扮其實並不誇張,只是在原本的正裝基礎上稍作修飾,采用上身下淺的色彩搭配,精準典雅的運動西裝搭配卡其布休閑褲,整個人看上去年輕又英俊,跟曲笙站在一塊很般配。

以前洛宥從未往那方面想過,只因荊叢轍給他的感覺就是——打斷他兩條腿都不會彎的鋼筋直男。

雖然曲笙的長相是精致漂亮那一卦,但從前兩個人站在一塊,兄弟感更重些,屬於成熟穩重的兄長和他不太聰明的傻瓜弟弟。

到底是什麽時刻讓他瞅見苗頭,隱隱感到不對勁……比在遊艇上更早,但又比他在公司碰到曲笙更晚……

想起來!

洛宥一拍腦袋,是有一次荊叢轍特地約他出來,讓他給曲笙發消息,拐彎抹角只為傳達岑家的某些陳年舊事。

荊叢轍那時候的表現就不太正常,對曲笙過分在意也過分斟酌了。

原因曲笙和岑家的小兒子認識。

敢情是在吃醋!

洛宥摸著下巴,趁著荊叢轍和別人說話,悄無聲息走到曲笙身邊。

“曲笙啊。”他笑嘻嘻道。

曲笙冷不丁被叫名字,整個人一抖,轉過臉,尋思了一下,叫道:“宥哥好。”

“好,你也好。”洛宥搓著手賤兮兮,“之前不知道怎麽回事,還想讓你撮合荊叢轍和衛雯瑾,實在不好意思啊,哥哥先給你賠個不是,為了表示歉意,我跟你講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