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第3/3頁)

“……那個是誰?”威爾遜皺著眉問下屬,並不是所有犯人他都能認得的。

“他啊,有點眼熟,似乎是昨天晚上剛進來的,名字是西澤爾,罪名是盜竊貴重物品,刑期三個月。”

“他沒有姓氏?”威爾遜隨口問了一句,又自己回道:“看來是為了財富鋌而走險的流浪兒了。”

可這句話說出來,他自己都遲疑了一下。

“流浪兒”這樣的詞語,放在這個少年身上,無論怎麽想,都顯得格外違和。

這還是西澤爾特地改變了自己一些異於這些人的特質的結果,畢竟有些不一樣的東西,是會很容易就能被看出來的,比如出身和教養。

一旦不刻意掩飾,在監獄裏就會變得格外紮眼。

注意到威爾遜的視線,黑發少年微微偏頭,擡眼對上他的目光,依舊沒有任何的情緒波動,只是微微彎唇,朝他笑了笑。

威爾遜也不由自主地點了下頭。

等他反應過來,對方已經離開這裏了。

……

……

“兄弟,能不能通融一下,讓哥幾個拿點能逗樂子的東西,你看我們身上現在都是傷,又要被關禁閉室……”說著,男人放了兩根煙在領路獄警的手裏,臉上掛著討好的笑。

“可以是可以,快去快回,別被人看到了。”

通融成功的幾個囚犯陪著笑臉離開,半路上就暴露本性唾罵了起來,想著還好在配電室藏了幾把手電和撲克,還有點煙,起碼能讓他們在關禁閉室的時候不那麽難熬。

去配電室的路離他們現在的位置有點遠,又要躲躲藏藏,他們就不得不多花了點時間。

配電室裏比外面要黑得多,猛地進去都有些看不清楚東西。而且聽說這裏最早的時候還是處罰室,還有專門的電椅之類的東西,亂七八糟堆在角落的電線也很多。

除了工作人員,一般人都不願意來,不過他們倒很樂於用這裏來嚇唬或者“懲處”違逆他們命令的人。只要不太過分,不擺到明面上,也不犯到部分獄警手裏,根本沒人去管他們。

幾個人罵罵咧咧、熟門熟路地進入配電室,卻發現了一些不對勁——

他們以前來的時候,地上可沒有這麽多斷掉的電線啊?

不,與其說是斷掉,不如說是被人硬生生切開,被破壞的那一段隨意丟在地上,而另一端不知接在了何處。

“……誰他媽來配電室找電線出氣來了?”哪怕是他們一時半會兒都有點莫名其妙的毛骨悚然,又一想,這種事也不少見,每次都有受欺負的囚犯喜歡把氣撒在公共物品上,很多事故高發地的物品時不時就會壞幾個,也就放松了下來。

他們繼續往更深處的、藏有他們精心攢下來的“寶貝”的地方走去。然而越往深處走,電線就越多,除了被新切開的,還有很多廢棄的老電線,相互纏繞幾乎要鋪滿地面。

“……”

男人們終於意識到了不對勁。

這根本不是憤怒的囚犯的泄憤破壞,而更像是……早有預謀的人安靜而耐心地鋪成的羅網。

他們就如同已經愚蠢地撲在蛛網之上,還一無所知地驚擾獵手的昆蟲。

一時之間,配電室裏的所有人額角脊背都布滿了冷汗,戰戰兢兢跌跌撞撞地想往外走,趕緊離開這詭異的配電室,然而深處過於漆黑的光線和腳下盤枝錯節的電纜,完美地阻擋了他們的腳步。

終於,他們看到了離開這裏的那扇門,以及——門前逆光站著的少年。

他不知何時就站在了這裏,也不知從什麽時候就這樣靜靜地看著他們深入和掙紮。他的身後是門外明亮的光線,而他卻面對著他們,以一種格外漠然的、冰冷的、漫不經心的姿態。

恍然間,他們似乎看到他輕輕笑了一下。

他們看不清那個笑容,卻本能地感受到了一股莫大的恐慌,這股恐慌驅使著他們的求生欲,讓他們拼了命地往前跑。

少年並沒有理會這垂死的掙紮。他只是慢條斯理地擡起了手,放在了身旁墻上的電閘上。

然後,毫不猶豫地往下一壓——

“噔”。

噼裏叭啦的聲音驟然響起,帶著讓人心驚的焦糊味,配電室裏短暫地亮了一瞬,如同白晝。

隨之而來的,是男人撕心裂肺的慘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