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江戶川亂步圍著太宰治轉了一圈, 似乎很好奇的樣子，“他似乎很想回去的樣子誒。”

太宰治面無表情地看著江戶川亂步，目光沉沉, 仿佛要將所有的光都吸收進去一般，扯了扯嘴角, 彎曲一個虛偽的弧度, “……你想說什麽？”

“關我什麽事情, 我就是說一個必定會發生的事情罷了。”江戶川亂步可不會害怕這樣的太宰治, 他能讓別人害怕，但是在自我任性的江戶川亂步面前還是差了點。

想因此嚇住他？

不過他只是過來好心提個醒而已，確實沒有想做什麽，因此扔下一個雷, 再次噠噠噠跑到社長面前，準備和社長回去。

太宰治站著沒動，目光隨著江戶川亂步移動最終落在被社長抱在懷裏的夢野久作身上。

——準確地說，是落在夢野久作懷裏的小熊玩偶身上。

“哥哥！我要和伯伯走啦，再見！”

熟悉的哥哥，夢野久作是個懂禮貌的好孩子, 此時當然不會一聲不吭，乖乖打招呼。

他並不清楚，這兩個哥哥在不久之後也會去偵探社，會留在偵探社工作。

他們都會離開, 到更好的地方去。

太宰治依舊沒有說話，只是看著夢野久作被社長抱著遠離, 看著對方走遠了還在揮手。

“太宰, 醫生要去哪裏？”

織田作之助認出了社長, 等人走後忍不住詢問道。

醫生走了的話, 他是不是就失業了？是不是應該現在就開始找新的工作了？

實話說，給阿皎工作的時間，對織田作之助來說是難得舒適的日子。

“去哪裏？對啊，他要去哪裏？”太宰治喃喃自語，心中有些茫然。

江戶川亂步今天不過提醒了他一件事，一件他之前一直沒有去想，一直下意識忽略的事情。

他抗拒森鷗外，厭惡森鷗外，不信任森鷗外，然後踩著這個森鷗外對他明顯的歉意與心軟，肆意妄為。

從將夢野久作帶回來，很多事情其實就明了了。

他只是，不知道怎麽面對而已。

就如同，其實到現在，他都不知道要怎麽面對織田作之助。

害怕又畏懼。

要走了啊？

早點走也好，他才不稀罕，整天煩死了，管得比其他森鷗外還要多。

……反正，人本來也什麽都留不住，不管是多麽重要的東西都留不住，最終都會失去的。

活著的價值在哪裏？是什麽？是創造什麽存在的價值嗎？但是對太宰治來說，他沒有什麽渴望的東西，因此那些所謂重要的東西，對他來說沒有任何價值。

所以，對他來說，活著的價值，等於無。

江戶川亂步今天的這句話，不過是再次告訴太宰治這個事實而已。

織田作之助微微側頭，看向不知道為什麽又陷入自己世界的太宰治，想了想還是打斷了他，“醫生現在一個人在診所吧？要回去嗎？”

太宰治搖搖頭，又點點頭，“……算了，回去吧。”

就像織田作之助說的那樣，此時阿皎確實已經回去了小診所。

雖然現在他已經成了港口Mafia首領，但是有人幫忙幹活的日子真的很爽。

特別爽。

將夢野久作送走以後，阿皎覺得自己根本不用擔心他在偵探社的生活，他才五歲，會被保護得很好，只希望他這一次能好好長大，從一開始就和港口Mafia沒有關系。

哦對了，還有一件事忘掉了。

等一下還是聯系一下社長，讓他在夢野久作的腦髓地獄能夠控制的時候，記得將他送去上學吧，畢竟才五歲，總不能一直不讀書。

他給的那張卡裏的錢不算多也不算少，但至少將小久作好好養到十八歲沒有問題。

這下，他能做的都做完了，剩下的就交給其他人吧。

【你能感覺，我們大概什麽時候能離開嗎？】

坐在鐳缽街小診所外面曬著太陽，阿皎閉上眼睛假寐，在腦海中詢問道。

提到這件事祂也有些麻木。

它根本不知道！

如果這是正常的雙錨點，阿皎用的只是祂捏出來的馬甲，那麽祂能確定大概什麽時候這個世界會穩定，可是這次情況太特殊了，祂真的不知道。

越是想下去，祂就越覺得自己非常沒用。

【……我不知道，不過，應該不會太久才對，這是森鷗外的身體，他既然就在身邊，按理說，世界會牽引著他慢慢回來的。】

【我明白了，我確實有感覺，只是按照這個速度算，我們或許還得在這邊待兩三年時間。】

阿皎確實感覺到了，盡管非常細微，可他還是感覺到了。

他感覺到了力量的流失。

現在這麽一看就明顯了，力量在往森鷗外那邊流失，他會慢慢虛弱下去，直到有一天徹底被排斥出這個身體，然後……

森鷗外歸位。

時間還足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