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第2/3頁)

這個點,辦公樓的燈全都關了,保安亭的保安也不知道去了哪裏。四周一片寂靜,大概是離公園很近的關系,竟然依稀能聽到蛙叫聲。他往公交站台走去,路上都沒人,語氣也有幾分輕快,“我在想,那個小偷是不是有團夥的。”

他直接進入主題,以這樣的開場白作為話題的開始。

孟聽雨果然被這句話吸引了,她手扶著陽台欄杆,五月份的晚上,晚風都帶著溫度,“什麽?”

“這兩天我總覺得有人在跟蹤我。”

徐朝宗完全是胡說八道。

他只是……需要一點跟她打電話的契機。

其實兩人認識這麽多年,他幾乎從未在她面前示弱過。那一次被人灌成那樣進了醫院,她被嚇到以後,他都會有意識地在她面前回避創業的艱辛,說到底,內心深處,他不希望自己太過難堪,渴求自己在她心目中是無所不能的人。

她跟他在一起時,他一無所有,身邊的人都羨慕他,都在提醒著他他要去珍惜她。

的確,他一個外地窮小子,沒房沒車也沒多少錢,他有的優勢她都有,比如學歷,比如皮相。

那時候很多人都會說這樣一句話——你小子走了什麽狗屎運。

是的,走了大運。

在外人眼中,她家境也算殷實,在俗世的觀點中,本地獨生女就具備一層光環,因為外地人想要在這個城市站穩腳跟,可能都要花費所有的力氣以及運氣,而她一出生就已經擁有了別人渴求的戶口。不止如此,她本人還很優秀,考上了知名學府,成績也不錯,畢業後進了電視台,從實習生又轉正,工作體面又光鮮。

她還生得如此美麗,性子絲毫不驕縱跋扈。

也正因為如此,他才不願意讓她看到他狼狽的一面。

等到後來,他的事業版圖越來越大,外人的想法也隨之改變,別人從羨慕他,到了羨慕她。

他的確自得過。

現在一切回到原來的地方,所經歷的一切,擁有過的都已經失去,一盆接著一盆的冷水將他淋了個透心涼。也是在此時此刻,他才恍然驚覺,他自得的金錢地位,她似乎從未看在眼裏過。

孟聽雨的話將他拉回了現實。

“跟蹤你?”她狐疑地說,“怎麽可能。”

徐朝宗愣了一下,語氣裏竟然有幾分耍賴,“沒騙你,真的,我怕是被人盯上了。”

這話一出,他自己被臊得臉都紅了。

這種話他十幾歲的時候都不會說,現在對她說,總覺得怪丟臉的。

他已經後悔使用這個借口了。

孟聽雨當然也聽得出來他在胡說八道,卻還是配合著順著他的話講:“那要怎麽辦呢?”

徐朝宗被她問住。

他不知道該怎麽說,電話這頭的他,跟那頭的她都陷入了沉默中。

實在是他們太久太久,沒有像這樣不帶攻擊不帶怒氣不帶敷衍地通過電話。

徐朝宗一臉怔然,站在公交站台。

街道上沒有車輛經過,周圍也沒人,擡頭望去,竟然有一種好像整個世界只剩下他一個人了的孤寂感。

他幾乎就要克制不住地再講一句,對不起。

但他知道,他不可以。一旦說了,他們之間這看似平靜的狀態又要被打破。而他也不想再聽她說沒關系了。

有關系。

“我只能快點坐車回學校。”徐朝宗忍著害臊說,“實在不行,我就報警。”

孟聽雨看著夜空,莞爾一笑,“就應該這樣。你還有事嗎?”

徐朝宗眼裏浮現失落,卻也知道現在急不來,溫和地說,“沒了,剛才就是有點害怕,才給你打個電話。”

這一句不是假的。

他真的害怕。害怕這輩子就只能這樣,戰戰兢兢,退一步不願意,進一步又怕她厭倦得逃離。

……

徐朝宗掛了電話沒多久坐上了回學校的公交車。

一邊感慨,這個借口用了,下次就不能用了。

五月中旬,離高考也只有半個多月的時間。

從這個學期開始,徐朝宗幾乎很少跟章一鳴補課。這是他跟姑媽提的意見,章一鳴能學的都學了,平日裏在學校裏壓力已經很大,難得的休息時間還是讓他養精蓄銳,如果總是處於緊繃狀態,反而不利於考試。

不過他每半個月還是會抽空來一趟。

主要是看看章一鳴最近的學習進度,看看有沒有哪裏需要補充更改的。

章一鳴乖乖地將試卷交給了徐朝宗看,他有半個月沒見到徐朝宗了,這會兒見了,一張嘴就沒停過,什麽都說,說學校說老師說家裏的事,徐朝宗壓根就沒過耳朵,他專心地檢查章一鳴的試卷,偶爾提筆在紙上寫上幾筆。

“說起高考,”章一鳴一臉驚嘆,“我最佩服的還是高四生,也就是復讀的,徐老師,你猜我前段時間見到誰了?”